正如屈忻所言,他从小在落英山长大,是用了二十年来将养这道剑意,他在这个年纪就长成了【枯枫】的样子,本是与意剑伴生的证明。
这样一剑,怎么可能不深,怎么可能不强?
《入渊》、《蜉蝣化鸿》并非弱于《凋花》,实是向宗渊对于剑意的挖掘已然太强,任你渊龙惊鸿,都在无尽桃林之中。
同样入册的剑者们叹服惊怔,修册会互视颔,各派长老们不自觉地点头直到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忍不住出现在心里。
隋大人。好像可能接不住这一剑?
他把自己拉到和向宗渊同样的境界,但在这个境界之中向宗渊也太强。
无边桃林之中升起一道剑光,它所过之处,千万朵桃花飞坠。只要身在桃林之中,万物都在这剑意下凋落。
它名为《凋花册》,但“凋花”并非它的真意,桃林只是孕育它的地方,凋落的满地霜花只是见证它的出世。
如此纯粹清寒的一剑携着无边桃林逼来,几有无处可逃之感,隋再华看着自己身体覆霜、剑刃生裂,直到这剑意升至巅峰,他剑尖轻轻挑起一枚桃花,将之重新安在了树上。
霜意化去,花瓣柔润,它就那样重新盛开在了树上。
如同春日解冻的大江,这方清寒的世界就在这朵桃花上破碎。
向宗渊踉跄后退,险些失剑。
玉剑台上沉默一时,人们怔然望着,直到不自觉的,掌声从不同的角落同时响起,很快淹没了全场。
当然是为如此精彩的弈剑,也因为正如老人所说。这败下来的一剑,实在比面对苏崔二人时强上太多。
但其实也有一些剑感敏锐的人现了不对——这与其说是极限,不如说是全力。
因为它好像并非被逼出来的,就像。
“他刚刚在剑台上也可以把这一剑推入凛冬的。”屈忻忽然道,“但他停下了。”
然而身旁的青裙少女一言不,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她只安静地望着剑场,一双灵动的清眸沉敛如水。
剑场上的老人同样对这种情况保持了沉默,似乎视而不见,向宗渊则深深执了个剑礼,后退离开了剑场。
此式凋花一出,全场九成的人已倾向向宗渊排在第一。直到《蜉蝣化鸿》出现在这座剑场上。
白羽如卷,惊鸿冲天,所有人都一时惊愕,因为崔子介面对老人奋力展现出的实力,也同样过刚刚的剑台之斗!
谁也想不到《蜉蝣化鸿》的剑意仍能被他拔高,但更想不到的是,他明明是失败的一方,为什么也没用尽全力?
没有机会吗?
隋再华同样破去了此剑,露出个赞许的微笑,崔子介按剑退场,同向宗渊一起站在场边,老人目光又转向了苏行可。
而《入渊册》的表现再一次惊愕了所有人。
在【龙颔摘明珠】和【睡龙惊寤】之后,这位奋意进取的年轻天才。竟然用出了第三式。
【洗剑搏龙】
这道暴烈的剑意第一次冲破了老人的封锁,竟然令其后退三步,然后终因锋利过甚、底蕴不足被老人轻轻一磕,剑“叮啷”坠地。
然后玉剑台上已响起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掌声。
苏行可深深吸了口气,他额散乱,却双眸明亮,神情下藏着骄傲,他抬手抱拳,端正地躬身一礼。
隋再华微微一笑,轻声道:“很好。”
于是所有人在这时都明白了:这三个人全都在藏招。
是的,即便已是无数人眼中的决战,即便已是彼此间的名位之争他们依然藏下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剑场边上,向宗渊以剑拄地端正立着,阖着眼睛仿佛入定;崔子介没什么表情,一双剑眸垂视地面,轻轻叩着剑;苏行可依然把唇抿成一条直线——从两天前开始,这位少年腹中的火意就一直如此冰冷。
场上一时安静。因为每个人都想到了为什么。
裴液翻过最后一页,再往后已是一片空白了。
“真多啊”他轻哑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