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松泽隐约意识到,齐厌殊或许是鹤羽君对自己还是人修时最后的执念。齐厌殊的嘴果然很毒,他说的那两句话,直接让鹤羽君心如死灰,自己都开始否定自己。他低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愿意告诉我吗?”“不行……”鹤羽君喃喃道。他声音一停,抬起头看向青年,忽然笑了。“我本来想,若是你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何等丑陋的小人,或许会让你觉得自己没有面子。”鹤羽君笑道,“可是我忽然想到今生我们不是师徒,你若瞧不起我,倒也是好事。”他这么说话,就像是一把剪子猛地戳进虞松泽的心脏,让他难受。看着欲言又止的虞松泽,鹤羽君摆摆手。“无妨,我便告诉你吧。反正日后你也会知道,还不如我亲口与你说。”鹤羽君道,“你应该知晓齐厌殊是玄云岛在这一千年里唯一收的新人吧。”“这个我听说过。”虞松泽颔首。有关齐厌殊的一些事情,宋远山跟他科普过。齐厌殊是几百年前杀出来的一匹黑马,他以恐怖的速度进步,三四百岁便已经修炼到渡劫期——要知道渡劫期距离大乘一步之遥,那时修仙界只有玄云岛拥有一位大乘尊者,而渡劫期的修士,更是单手数得过来。而其他渡劫期修士,都已经千岁往上了。最高的三个境界是炼虚——渡劫——大乘。宋远山的年纪要比齐厌殊大上不少,可齐厌殊到达渡劫期的时候,他仍然是炼虚圆满期的修士,那时宋远山也还未接手长鸿剑宗,已经是修仙界最为看好的剑修了。可想而知,如此年轻的齐厌殊却一跃成为修仙界最强的修士之一,引起了多大震撼。很快,玄云岛便发出邀请,请这位震惊了修仙界的年轻修士加入玄云岛。那时人人都羡慕齐厌殊,玄云岛地位辈分都很高贵,齐厌殊拜入玄云岛,以后那些胡子花白的各大门派宗主长老、那些世家商盟的大人物见到这个晚辈,都要尊称一句师叔。鹤羽君却冷笑道,“所有人都羡慕齐厌殊,可其实玄云岛是个天大的陷阱。岛上这五个老头子瓶颈太久,几千年前他们有一个师弟飞升,从此就再无人得道成仙,这几个老东西想成仙已经想得癫狂,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那他们收齐宗主……”虞松泽怔怔道。“自然是嫉妒他,他们眼睛都快红得滴血了。”鹤羽君说,“自己两鬓双白,寿元愈来愈少,而这时有一个还不到他们年纪零头到的黄口小儿已经修为与他们平起平坐,老东西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先他们飞升?自然要将他骗过来,研究他的血脉骨肉,剪断他的羽翼。”他看向虞松泽。“外人以为玄云岛遗世独立,只有他们五个。其实那玄云岛附近几百座孤僻的小岛屿中关押了许多他们让走狗送来的各种血脉不同能人异士,甚至有妖魔二族。”鹤羽君声音平静,“只有齐厌殊名气太响,他们没办法毫无声息地将他虏来,所以才宣布收他为徒。”鹤羽君原名叶枕枫,天生便通鬼魂,自修鬼术,引起了玄云岛埋在修仙界各处底细的注意。如今他才知晓,其实玄云岛的底细便是世家商盟的人。这几个老东西千年修为不进,已经病急乱咬人,不仅开始研究邪术和禁法,更在各界偷偷抓来各种与众不同的人,研究起他人血脉和力量能否为己所用。叶枕枫便是其一。他原本是无父无母的人界孤儿,被一位姓叶的修士搭救,来到修仙界。叶氏一家三口对他极好,叶枕枫跟着他们改了姓,甚至和叶家女儿叶芙定下婚约,他将夫妻二人更是当做自己亲爹亲娘。也就是这个时候,叶枕枫被抓去了玄云岛。他早齐厌殊几年被关,受尽折辱,被抽血割肉,被用邪术做实验,最后都活了下来。叶枕枫想活着,不论用任何代价。他想回家,想见爹娘和阿芙。于是他逆来顺受,甚至主动配合,去做玄云岛的狗腿。恰巧那几个老东西并不完全信赖商盟,叶枕枫便借此机会真的得到提拔,有了相对而言比较大的自由。他要负责干活,给其他孤岛上关的人送吃喝,对商盟派来的手下和几个老东西溜须拍马,与此同时他仍然要被抽血、被定期做实验。孤岛上被抓来的那些修士瞧不起他,商盟派来的属下也瞧不起他,好像谁都能吐他一口唾沫,骂他没骨气。叶枕枫不在乎。只要他还在打下手,就说明他还有利用价值,不会无声无息地死掉。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可能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