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中途黑子带二号出去透风,回来的时候说遇见了黄濑。黄濑问他,更看好谁能赢,黑子回答不知道。回来后,黑子把这个问题又抛给了白鸟。
大多数人类对八卦都有敏感雷达,白鸟瞬间感觉被前后左右诚凛队友们的耳朵给包围了。
上半场桐皇和海常互有输赢,总得来看海常处于被压制的状态。黄濑在第二节后半开始尝试模仿青峰,比赛的结局恐怕和黄濑能否成功密切相关。
“从数据上来看……”白鸟迟疑道,“奇迹的世代,只有黄濑的拐点还没有到。”
刚开学和海常打练习赛那天,白鸟就曾跟黄濑说过,因为接触篮球较晚,他比奇迹的世代其他人都更晚迎接成长拐点,如今已经到了暑假,他的拐点也没有明显要到来的迹象。
“不过,”她道,“奇迹的世代被称为奇迹,他们的发挥不能完全靠数据做衡量。所以我也无法判断出他们到底谁能赢。我只知道,这场比赛,黄濑比任何其它比赛都更需要胜利,而青峰……他内心所期待的未必是如此。”
白鸟还在帝光的时候就从桃井那里听说,黄濑是因为憧憬青峰才开始打篮球的,初中的时候也不断和青峰one-on-one,致力于有朝一日能打败他,所以这场比赛的输赢,或许能决定他的拐点能否提前到来。
至于青峰,白鸟看向场内势如破竹的桐皇5号。至少,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如此值得认真的对手了,白鸟只希望他能片刻地享受比赛。
黄濑对青峰的模仿成功了,但海常最终还是输了。而青峰甚至还似乎留有余力,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白鸟身边有队友喃喃道:“青峰……他的上限到底在哪里啊……这家伙是怪物吧,他该不会根本没有上限吧??”
“不会。”白鸟注视着青峰的方向,“他赢得没有那麽轻松。”
但她没有解释为何会得出这个结论,只是就此沉默下去。直到诚凛排队顺着楼梯走出观衆席,落在最后的白鸟忽然叫住了最前面的丽子:“教练!我申请暂时离队。对不起,我还是想去看看他。”
丽子担忧地蹙起眉,但还是点头放人了。
见白鸟向左前方跑去,降旗高声道,指着右边:“海常的休息室在那边啊!”
黑子道:“白鸟同学应该不是去找黄濑君的。”
“诶?”降旗愣了下,“白鸟看起来很担忧的样子,可青峰不是赢了球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也许,对青峰君来说,胜利比失败更加痛苦。”
黑子说这话时,对面的洛山也走了下来,赤司望着白鸟奔向青峰的背影微微失神,但转瞬又重归冷漠神色。
白鸟找到青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没和桐皇的人一起行动,打完比赛就径自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桃井打爆了他的电话也没人接。因为白鸟之前有在比赛后滞留体育馆的经历,想到了返回体育馆寻找,最终在体育馆一楼见到了他。
玻璃穹顶下面,他望着窗外,一个人在那里站了不知道多久,几根硕大的支撑柱把这个近两米的运动员衬出了几分单薄孤寂的感觉。
白鸟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背影,忽然就意识到,这才是青峰的世界。
孤独的,空旷的,踽踽独行的。他在其中,强大而渺小。
不是不知道他有多难过,和青峰在一起的那几个月,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将自己塞入她的生活,虽然他也不打算和她分享这个世界,但白鸟也从来不曾真心想要闯入。
他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刚分开时的一段时间总反反複複地回想,睡觉的时候会梦见,吃饭走路做别的事情时,也会忽然一下子蹦出来。然后越来越体会到他说得或许没错,她这样匮乏的共情能力,又不懂得怎麽去表达情绪,正如一个没有心的人。
父母,祖母,外祖父,诗织,藤原,她成长过程中的这些长辈,要麽不曾真心在意她,要麽相处时间过短,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和亲近的人相处,连示範的模板都无从找寻。所幸有一副好皮囊和总能遇到好人,才能不显得孤僻。
青峰起初被皮囊吸引,后来逐渐发觉她内里不堪,于是选择离开,这很正常。
白鸟打消了想要靠近青峰的念头,就此止步,倚着柱子,背后是青峰不曾向她敞开的世界。
白鸟给桃井发了定位,很快她就闻讯赶来,先见到的是白鸟,“shi”的音节还没发完整,白鸟以手指抵住唇部制止了她,示意她去看远处的青峰。
“带他走吧。”白鸟口型道,她用手比了个电话在耳部,意思是有什麽话之后电话上讲。
桃井踌躇了一下,跺跺脚向青峰跑去:“阿大!你又乱跑!你吃晚饭了吗……”
听着桐皇的这对发小从另一个方向走远,白鸟叹了口气,打算去自动售卖机买瓶饮料。她手指刚碰到屏幕,尚未勾选,桃井的电话就来了。
“小白!我们已经回住的地方了,别担心。你回来了没有?”
“还在体育馆,马上走。”她把手机换到另一个耳朵边,“我建议青峰不要打半决赛和决赛。”
“小白是想说……阿大的手肘?”
“是的。”
“我也发现了,青峰君有时候真是太乱来了……我知道了,我会跟教练说的。”
白鸟点点头,想到桃井看不见,又说了声“好的”,刚说完,一擡头,看见海常过来了。她找的这个售卖机位于体育馆唯一的就餐区,还在体育馆的运动员基本都集中在这里;海常输了比赛,恐怕需要段时间消化,因此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撞上他们也不算令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