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为父亲,维多早就发觉吃饭时他便神思不瞩,时不时地看向船坞,一颗心老早不在这里了,不由咳嗽几声,骂道:“脑子里的东西清一清,好好想想怎麽走下一步,我死之前必须要见到你给克莱门扎报仇。现在,赶紧给我滚去找你哥哥。我真怕他动了卖白面的心思。”
迈克尔脸上闪过难堪,要是年轻时被父亲这样数落,早就冷着脸几个星期不回家了。但到底年纪大了,又恰好被父亲说中了心思,不好意思摆脸色,只打起精神,回房间收拾行李。
临走之前,他怕见到她就走不了了,只让保镖传话,又把儿子叫到面前细细叮嘱一番,才恋恋不舍地坐上豪华轿车,搭乘夜间的班机前往底特律。
chapter10
迈克尔听保镖说完,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又走回室内,半蹲下身,拉过她那匀细白皙的手,在手背落下一个吻,说:“爸爸找我有事,等我半小时好嘛?”
艾波没有说话,只是坐直身子,用没被拉住的那只手捧住迈克尔的脸颊,含吻他的嘴唇,表达自己的不舍。
动作很轻、很温柔,却让迈克尔呼吸一滞,险些準备丢开世俗事物,和她在这里永远沉沦。反正有爸爸陪着罗斯不是吗?
当然,最终柯里昂家族真正的掌权者还是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
男人走后,俱乐部的法式双开门再次合上,艾波又倒回沙发,躺了几分钟,才起身来到吧台后面,打算给自己倒一杯酒。
既是麻痹身体,好让她显得不那麽生涩,也是为了平複伴随血液奔腾在身体各处的、如浪潮般滚烫的情绪。
哪怕她不想承认,迈克尔柯里昂确实存在某种吸引力。她的身体渴求他。皮肤相触时,神经末梢自然而然涌现电流般的战栗。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和他做|爱会有多爽。
但她必须要把这激情控制在合理的範围内,不能被荷尔蒙牵着鼻子走,把事情搞糟。
壁灯光线暗淡,艾波没有找到威士忌龙舌兰之类的烈酒,只在柜子角落里发现半瓶茴香酒。
果真是西西里人。
未用冰或者纯净水勾兑,她直接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口感伴随八角、茴香之类的香料直沖脑门,味道刺激得直接让她打了个冷战。
咽下酒,她从船坞的玻璃窗望出去,能看到水道对面的小屋。
温馨的黄色光线自窗户透出,迈克尔柯里昂在那光里,文质彬彬地和一位陌生的老人谈话,随后他进入了小屋,推门之前,窗户光的背阴处,她依稀看到他模糊的身影,以及隔空投来的一瞥。
这下,艾波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趁这个机会,开始在俱乐部粗略翻找起来,然后意料之中地没有找到任何资料。
一无所获地回到主宅,艾波给自己煎了两颗蛋,囫囵吃下后,保镖过来和她说:“迈克尔柯里昂先生要离开一段时间,他对此十分抱歉。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您的要求我们会尽力满足。”
艾波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他去哪里?多久回来?”像个刚刚交付真心、不舍得爱人离去的小女人。
说话的保镖看了同伴一眼,那人摇摇头,一口拒绝:“布德曼小姐,这属于商业机密。”
“我可以用书房吗?”艾波又问。
“当然。”那保镖恭敬地回答,“您在这里拥有和柯里昂等同的权力。”
“太好了。”艾波靠回餐椅,目送两名保镖一前一后离去,心知柯里昂家族可能出现了一些无伤大雅却又至关重要的变故。
那麽,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两条路:留在这里寻找柯里昂家族的不法证据,或者借此机会离开。
她要好好考虑了。
迈克尔离开的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保镖,询问艾波的情况。
她过得十分规律,清晨和柯里昂老爷子做农活、聊聊天,等太阳爬过冷杉林的尖梢,便出发跑步。
为了让保镖更相信她,不要跟得那麽近,她叫上了眼巴巴的、想要一起跑步的安多里尼。虽然这让跑步彻底变成了徒步,但至少保镖不再像追蹤猎物的灰狼一般,坚持不懈地坠在身后。
从森林回来,她会用地里出産的蔬菜和前一天钓上来的鱼、帮佣采购的肉类做一顿午餐,通常是生菜、苦苣沙拉,煎鱼和煎牛肉。再和柯里昂老爷子喝些红酒,半天的时间就这麽过去了。
饭后她会在书房里翻翻书。和料想得一样,整间屋子里没有任何生意往来的文件,清理得极干净。不过她意外发t现许多中文书籍,全是繁体字、竖排版的,这激起了她的阅读欲。每天晚上都要在书房待到深夜,不允许保镖打扰。
下午两点左右,艾波出发钓鱼,船坞里的船几乎被她玩了个遍,从简易马达船到克里斯游艇,她甚至尝试了独木舟!
头天保镖跟着她一起钓鱼,但船太小,无法承载两名彪形大汉,最后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请瘦小的非裔帮佣和她一道前往。
艾波对此并无异议。
光线好的时候,太浩湖美得无以複加,仿佛碧蓝的大海,阳光穿过剔透的湖水直达湖底,纯净得像是神的一滴。
在湖面垂钓时,偶尔看到岸边旅客出没,以家庭为单位的野营烧烤居多,鲜少有年轻人。
大多数时候,四周极为安静,光煦风和,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和帮佣两个人。
傍晚回到家,艾波会整理保镖下午从里诺城帮忙买的东西,基本是零食和生活用品。然后吃完饭,看书,睡觉。
时间就这样倏地从指缝中溜走,直到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