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他到底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艾波看在眼里,心下好笑,打算再晾一晾他,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后,什麽也没说,松开手径自往外走。
迈克尔沉默地跟在她后面,察觉她的冷漠,欢欣中夹杂着苦涩。走到一楼时,他看见门口地面横着两个黑人,旁边站着阿尔伯特奈利,他点了下头,权当打招呼。
“怎麽处理这两个人?”奈利问。
迈克尔没有出声,他清楚这话不是问他的。
“找绳子捆起来,往盥洗室里丢。”艾波没解释原因,奈利明白她的意思,这两人如果一时半会无法给自己松绑至少不会渴死,此外里面剃须刀之类的工具,可以帮助他们脱困。她只想给这两人一个教训。
奈利不费力地扛起高个,带着血的口涎水随着倒挂的脑袋流出,滴在奈利考究的西装裤,艾波问:“要我帮忙吗?”
迈克尔立刻擡头,瞪向身强体壮的头号行动组长。大有但凡敢让她帮忙,就扣光他的津贴的架势。
雇主目光虽然锐利,但外形实在邋遢,两者结合有种喜剧效果,奈利忍住笑,回答说:“不用,五分钟。”
艾波便领着男人出门,让他上车等待,自己倚靠车门站着,擡头看了会儿楼宇间的夜空。
无一丝云块,月亮悬在头顶,裹有一圈黄澄澄的光晕。明天是个大晴天。
福特车内的迈克尔,注视着她的背影,搜肠刮肚想道歉的字句。他想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她有没有受伤,无缘无故她不会突然恢複记忆,一定有重大变故发生。但又怕问得太多让她不喜。
四分钟后,奈利出来了。他拉开驾驶座门,问坐进副驾的艾波:“回曼哈顿?”
“嗯。”艾波忍不住抱怨,“真是群老鼠,只有我们俩,他们都不敢出来。”
她还想钓鱼执法,借机整治一番哈莱姆的治安,谁知道那些家伙全都和收到风声的兔子一样,龟缩在洞里不出来。
想到这里,她忽地右手捶左掌,懊悔道:“我们应该在那户人家休息休息,白吃白喝。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奈利默不作声。车里两个能做主的人,还轮不到他说话。
“确实。”
后座的男人应着。那双漆黑的眼眸灼灼的,正一瞬不瞬地透过车侧反光镜凝视着她,大半个身子浸在黑暗里,神情平静中带着某种宗教狂热,仿佛急切地向上帝忏悔好快些进入永恒天国的狂信徒。
艾波顿觉无趣,整个人往后一靠,闭目假寐。
黑色的福特沉默地向南行驶,停在桑树街的一家汽修店前。到了这里,迈克尔便认识了。
这是曼哈顿里空心树般少见的老街区,汽修店后面好几排旧石头砌成的、和十年前罗马街头相似的房屋。三人来到最中间那幢,奈利走在前面敲门,把木头前门锤得砰砰响,粗声粗气地喊:“莱纳德!开门!莱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