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大哈半点都没有感觉到方才屋内翻滚着的浓郁杀意,这杀气不独独针对哪个人,而是针对所有。他险些透不过气来。那疯狂暴动的杀气,让卫壹的身体下意识就戒备了起来。他们游走在危险的次数太多,对于杀气太过敏感,一旦感觉到无法抵抗的压力,就忍不住想反抗或者逃离,而面对君上,他们,自然只能逃得越远越好。可是陛下怎么就出了宫呢?这问题,莫惊春也想问。陛下这么就在这时间出了宫?莫惊春看着正始帝,他的面容都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清润,“陛下深夜过来,却是有要事相商?”这不过说辞,再有要事,也不至于半夜深闯宅邸。这不像是正始帝会有的做法。除非,陛下又发了狂。但是这不太一样,如果正始帝发疯的话,他不可能还留有意识,能够从长乐宫一路奔袭到莫府来!之前唯一的一次例外,是正始帝吃了药。莫惊春脸色大变,几步走到墙角,仰头看着帝王,“陛下,您又吃药了?!”公冶启面无表情地下了墙,将脑袋压在莫惊春的肩膀上不说话。莫惊春心里着急,却是不敢再说,因为陛下不只是压在他的肩头,他还咬着那肩窝,鼻尖都埋进了衣裳布料里。莫惊春心情激荡下,身体的气息便慢慢变得浓郁了些。微弱的气味让公冶启食髓知味,发了疯般将莫惊春拱在墙上,扯散他的发髻,让满头墨发落在肩上,登时那味道又浓郁了几分。莫惊春挨不住,一手推拒着公冶启的肩膀,连声说道:“陛下,陛下!这里还是……”他闷声住了口。公冶启将扯散的衣服丢下,面无表情的脸上唯独一双戾目烧得红,“夫子,给我。”莫惊春茫然,给,什么?公冶启扬眉,“味道。”他还要更多,更多的气息,整个人神魂颠倒,仿佛要醉死在莫惊春这身淡淡香味里去,他不依不饶地咬着莫惊春的耳垂,充满恶意地看着莫惊春左边的常识。——【闻到公冶启的味道会食髓知味】快一点,再快一点,跟他陷入同样的疯狂!长乐宫内,刘昊险些跪了下来。“陛下呢?!”他厉声喝道。晚间,公冶启吃了老太医的新药,便说要睡下。刘昊就一直守在外面,哪里能想到,这到了半夜,陛下的人还能给丢了!一个溶于夜色的暗卫出现,“陛下许是去了莫府,已经派人过去。”刘昊气得牙狠狠,“陛下去便去了,你们怎么不派人跟着?!”暗卫沉默了半晌。“您忘了吗?当年陛下……的时候,甚至能不惊动长乐宫的守备进来寻先帝。”刘昊的脸色微白,是了,他才想起来,陛下当年发狂的时候,那露出来的身手几乎让暗卫都发觉不了他的存在。他愈是疯狂,本性愈是显露,在武艺上愈是另一种天才。刘昊:“……老太医,老太医呢?!赶紧请他过来!”他这般说完,又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庸医!老太医大半夜被人从床上薅起来,穿戴不整齐出现在长乐宫的时候,刘昊俨然一副恶鬼的模样,凶恶地说道:“老太医,您最近呈上来的新药,究竟又是怎么回事?”他说话的声音又快又急,感觉像是扯着嗓子。老太医一看这满宫灯火通明,却只有一室肃穆的架势,心里就猜到了几分,再加上正始帝没有出现,以及那几个寻常不会出现的暗卫,他眼底露出一片异色,“难道陛下,又出去了?”他心里只有一个答案。刘昊经得他提点此事,本就焦躁不安,脸色愈发阴沉。不过他强自忍了下去,与老太医说话,“那新药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医平静地说道:“陛下想要潜移默化控制他的宿疾,但是老臣已经提前告知过陛下,这与生俱来的宿疾甚难操控,便是对症下药,也有可能更为冲突,反而愈发严重。”这是从一开始他献上去就说得清楚的症结。刘昊死死地盯着老太医,“那依您之见,如今是更为严重,还是不严重呢?”老太医沉默了许久,“陛下去的地方,是不是莫府?”刘昊没有回答。但这对于老太医来说已经足够。“陛下的宿疾与平时的狂病有所不同,能不能控制得住,‘主药’不在药材上,而在‘人’上。“老臣的新药交给陛下的时候便说过,这药未必生效,但有可能会刺激到陛下的宿疾,但陛下还是选择服下。“中侍官,陛下去莫府的行为,其实便如同野兽会主动啃噬医病的药材,人在重病时会觉得苦药甘甜,都是因为身体意识到‘病’的存在,而主动去渴求良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