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里一帮学生累得够呛,各自洗漱泡澡,好好歇息了一场。郗瑶又担心她们累得很,让厨房熬骨汤熬药汤,盯着她们喝了一周,眼看着有几个小丫头都养胖了些才放下心。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南边连日的暴雨有所减缓,钦天监的消息暴雨季已过去,若真如他们观测的,对南边来说可是个大大的好消息。其后又有赈灾粮运到南方,郗长臻他们的赈灾似乎也有了些效果,圣上又命一路军队去支援,南边的消息再传来,总是让人慢慢安心。一转眼已到了七月,京城天气又闷又热,城外的流民棚可不好再挤着。朝廷派人去安置流民,有家乡洪水退去的便相约回乡,有想留在京城的,便安排到京郊各村,开荒种地,免几年田税。城外的流民棚渐渐空了,不久更是有消息传来说是南边洪水退了,京里一时热闹起来,城门口也恢复了。正当郗瑶以为郗长臻等人不久就要回来了,偏又有快马进京,急报直送到金銮殿上。开篇便是八个大字,“疫病爆发,吴县危矣!”郗瑶晚间才收到消息,她怎么也想不通,当初最先在吴县发现疫病,承郡王立即便安排了人查探。明明说只是小部分人染病,两月前便说无病症了,怎么突然又爆出来大批人染了疫病呢?同样想不通的还有郗长臻,他翻着手里的消息,眉头紧皱,一向端方温和的君子也忍不住拍桌子。一旁的承郡王霍钧却是不怒反笑,“吴县县令这一手把戏玩得不错。”“哼,此人之奸滑狠毒不输永州府布政使!”永州府布政使便是主持修建被冲毁堤坝主要负责人,其人贪婪,以劣充好,勾结上下,贪了朝廷拨的银子。这人也没想到不过才修建的河提竟然这么不堪一击,水患初起时还想着欺上瞒下,封锁消息,听闻钦差来时,自知逃不过,竟是携家小要逃!真真是报应不爽,才出城便被附近山头的流民冲杀,连个全尸都未必留下。不过此人虽死,可其造成的局面却并不能轻易解决。作为来赈灾的一行人,郗长臻每每提起此人,皆是厌恶不已。而今厌恶之人又多了一个。吴县并不繁华,不过是永州府周边一个小县,其县令也是个无甚背景的小官,此次水患与他没什么干系,那堤坝也未修到吴县。吴县受灾说起来还是上游永州府开河引水,试图牺牲一县救一州,纯属无妄之灾。那县令在救灾时虽称不上能干,可比起永州府布政使之流便强上许多。霍钧走时还勉励他两句,哪里知道这么个看着老实巴交的人竟然能做出烧村的事!“此事必不能轻饶!”郗长臻气道,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个活活被烧死的村子。霍钧点头,“那县令已被拿下,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吴县……”吴县如今人心惶惶,那村子虽被烧,可染疫之人却在每日增加。因着那县令行的糊涂事,官府已不大被信任,百姓若觉身体不适,也佯装无事,只偷偷买药。县城里的药价翻了几番不说,普通百姓已买不到药了,连棺材铺子都没货了。郗长臻叹了一口气,“我去吧,吴县此时需要个身份高的人镇着。”霍钧瞪他一眼,“那也应是我去!永州这里官员已摁了下去,民生之事你比我精通,之后的赈灾正好由你负责。”“殿下身份尊贵,吴县疫病严重,城内情况不明,怎么能去?”“南方都来了,吴县有什么去不得的,说起来你身体自小就不如我,回头病了谁给我做事?”“殿下可别浑说,上回去边疆是谁回来病了一路?”郗长臻笑了笑,又坚持道,“我去了吴县,后头还有你支援,你若去了,我未必能调动地方。”这倒是实话,霍钧出来前他阿祖给了块牌子,准他便宜行事,必要时可调动地方守军。霍裕想想便允了,只让他务必将太医带上。京城收到这个消息,建元帝立即命调拨药材及各州府大夫前去吴县支援,又有霍裕在后方统领全局,郗长臻那边行事还算顺利。郗瑶等人略放下心,才与裴姝媛商量能调拨多少药材,却传来消息,有大夫染病,郗长臻下令封城,连他自己一并困住了!郗瑶左思右想,又等了两日,只听说情况一日严重过一日,心下焦急,想了想还是去了外书房。“阿爹?”郗父叹气,“就知道你要来找阿爹!吴县之事朝廷加派了人手,真有事承郡王在那边,也能救出你哥哥。”“可是……阿爹可曾记得,当年在开封府外初见?琴棋书画我不擅长,可医术上却自认不输于那些老大夫!”郗瑶又道,“只有去了吴县,才能实地查看疫病,在京城,我便是有心也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