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没有事事使唤人的习惯,作为太子妃出行时也会带上几个伺候的人,有个什么情况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她没怎么笼络过东宫的宫女和内侍,身边甚至没有专门伺候的人,只初步筛选了几个手巧的女孩儿来负责他们的日常起居。姜若皎对宫女内侍简单地训了几句话,根据平日里的观察正式提拔了几个人为大宫女,最后才留下那两个额头上有伤的宫女。见姜若皎脸色淡淡地坐在那儿饮茶,两个宫女心中惊惶,又扑通一声跪到了姜若皎面前拼命磕头,口里连声讨饶道:“娘娘,我们再也不敢了,以后关于娘娘的事,我们一句都不会再和殿下说起,娘娘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姜若皎还没说话,就见太子殿下撩起珠帘大步走了进来,扬声怒道:“姜若皎你好大的威风,竟让底下的人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一想到以后东宫的宫女内侍都帮着姜若皎瞒天过海,一个个都不把知道的事告诉他,太子殿下就感觉火冒三丈。他是信任她才把东宫上下都交给她的,她却让底下的人欺瞒他!她难道想把他当傻子糊弄吗?姜若皎对上太子殿下喷火的眼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看向那两个伏跪在地、仿佛害怕得不得了的宫女,不知怎地有些疲惫。这样低劣的挑拨就能让他们之间的信任分崩离析,只能说明这份信任本来就薄弱得很,一碰就会碎。是他们成婚前后这一整年蜜里调油太久了,以至于给她一种她们可以和和美美走下去的错觉。其实她们挑拨得也没错,她总是思虑太多、算计太多,与他根本不是一类人。她又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他喜欢貌美的、喜欢坦诚的、喜欢能和他一起玩儿的。他喜欢的,她都没有。若非她因为种种原因哄着他,他们本来就走不到一块。他又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傻子,总有一天会看出来的。姜若皎起身说道:“随你高兴吧。”太子殿下勃然大怒,想上前拉她的手,却被两个宫女挡了路。太子殿下生气地骂道:“你们给我滚出去!”两个宫女慌忙退下。太子殿下蹿上前攥紧姜若皎的手腕,不让她转身离开。姜若皎皱着眉看他。太子殿下瞧见姜若皎这模样就来气。他们明明都成亲了,他们明明都好这么久了,她为什么又用这态度待他!太子殿下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当场就朝着姜若皎发飙了:“你还有理了是吧?你还和我闹脾气是吧?你就说说,你想见谁我不让你见了?你宣柳春生他们进宫见面我拦了吗?你既然要见樊延这个义兄,怎地不邀他到东宫来,非得背着我到宫外去见?你但凡和我说一声,我也不至于得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事儿!”姜若皎怔住。太子殿下伸手紧紧抱住姜若皎,声音里的怒气都化成了委屈:“你这样瞒我,我难道不该生气吗?”姜若皎缓缓靠入太子殿下怀里,只觉自己仿佛冰天雪地里抱着烧得正旺的炭火。又怕烫伤。又舍不得扔。太子殿下抱紧姜若皎,心里想着他们还在西南时的事。那时候他犯了大错,他爹把他关进牢里,他娘说他爹可能改立别人为世子。没过多久,他爹就收了樊延为义子。樊延又与姜若皎有那么亲近的关系。樊延这个人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只要姜若皎与樊延不往来,他就可以忘记这个人的存在,真见了面也能维持着点头之交的交情。可一听到姜若皎背着他约见樊延,他根本就受不了。遇到姜若皎前他从来都顺风顺水,从来不用担心失去什么,反正没了这个还有那个,总有人上赶着把好东西捧到他面前。姜若皎不一样,姜若皎一开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被他骚扰烦了还会抄起扫帚追着他打。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对他的人,不知怎地就越发地以把她气到面红耳赤为乐。再后来他们有了更深的牵绊,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绕着她打转。越是了解,就越喜欢。喜欢到开始担心周围出现的每一个人会发现她的好,跑来把她抢走。太子殿下护宝贝一样把人护在怀里,哼哼唧唧地说道:“你想去可以,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姜若皎没有说话。她想着柳春生他们都在今科应试,想着女子学堂才刚起了个头,想着妹妹刚新婚燕尔,想着他们之间也有过许多欢喜与甜蜜。人活在世上必定有许多不如意的事,谁又能真正万事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