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周丞,的确于我有利,但若案子并非你调查的那般,或寻不到足够的罪证,那都察院的介入,则会与大理寺撕破脸。
届时,与周丞交恶的后果,则要都察院来担。”
风险确实有,但若成了,收益也巨大……赵都安没吭声,静待下文。
袁立沉吟了下,笑道:
“所以,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其一,此案所需的一切,我都可予以全力帮助,甚至,哪怕罪证不足,本公也可帮你‘补足’,周丞因此予以的任何反击,本公也可全部替你抗下。
你可尽享成果,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但……最后若成,功劳你只能占小份。”
言外之意:
袁立也认定,这是个好契机,他愿意出手,对付周丞。
但胜利果实中的绝大部分,都必须给都察院。
“第二个选择呢?”赵都安询问。
袁立缓缓道:
“至于第二个,你需要的那些,我也会提供,帮你拿到。但也只限于此,之后如何斗倒他,仍是你,或者你背后的诏衙来做。
周丞后续的一系列反击,也都由你独自承受,本公不会替你遮风挡雨……
但相对应的,若成了,功劳你占大部分,都察院只要一部分即可。你可以慢慢思考,再给我答复。”
“不用思考,”赵都安没有犹豫:
“下官选第二个,请袁公成全。”
袁立静静审视着他,提醒道:
“你可要想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若调查下去,哪怕可以隐瞒一时,但迟早会被周丞得知。
到时,一位三品大员的全力出手,哪怕你有马阎护持,但也不是好受的。
就如当初的裴楷之,若无本公在前头,你早已被他丢入刑部大牢。
不要以为,穿了一身锦衣,那些朝堂上的重臣,就拿你束手无策。”
赵都安语气真诚:
“多谢袁公提点。下官很清楚,裴楷之能倒下,是因整个都察院出手。
若只我一个,哪怕策反了吕梁,离间了那对翁婿,也没有任何用处,只会被反应过来的裴楷之捏死。但……”
他语气一顿,抿了抿嘴唇,缓缓道:
“但……那时,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使者。如今,已然不同。
当然,我知道,一个区区梨花堂缉司,与周丞这位堂堂九卿相比,仍旧如一蝼蚁……可是……”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桀骜,有些凶狠,有些野望:
“可是,我也想做一次棋手。”
棋手!
裴楷之一案中,赵都安虽自喻“棋手”,但终归只是棋子,袁立才是执棋的那个人。
执棋者,才能吞掉最大的那块蛋糕。
但这次,面对周丞这块肥硕丰腴的蛋糕,赵都安掂量了下自己手中有限的势力底牌,有点跃跃欲试了。
倘若庙堂斗争,是一场无尽的牌局,女帝是牌的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