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刑部的人离开后,大理寺的人也紧随而至,同样是来询问案情的。
因与大理寺的争端,这帮人尤为紧张,也比刑部客气了不少,赵都安不厌其烦,又配合了一次。
问出相同的问题,后者答复依旧很官腔。
“有点意思了。”赵都安摩挲下巴,从这两拨人的暧昧态度中,咂摸出点味道来。
好在,都察院有陈红在,没有派人来打扰他。
……
中午。
赵都安招呼了海棠等同僚,一起去城里一家酒楼吃喝
——诏衙伙食天怒人怨,有条件的都是外头吃。
席间,几人隔着屏风和竹帘,都能听到酒楼里,许多对高廉案的议论。
显然,太仓银矿的案子已经传开。
客人们对于贪墨不很关心,倒是对于一位布政使的生死,背后涉及的权力博弈,朝堂上的暗流汹涌,极为感兴趣。
一个个指点江山,分析的头头是道。
“消息传的怎么快吗?怎么民间这就开始议论上了?”海棠愣了下,疑惑嘟囔。
赵都安捏着酒杯,意有所指道:“只怕是有人推波助澜。”
“你是说……”海棠愣了下,女缉司是个破案高手,但在更高层次的斗争博弈上,略显稚嫩。
赵都安摇了摇头,没多做解释,哪怕在这个封建的时代,许多博弈仍旧会借助民间舆论来施压,引导风向。
“民意”这个东西,在某些博弈的关口,会起到奇效。
太仓府的人,都懂得煽动百姓请命,向自己施压,京城这群大人物理所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手段。
饭后,赵都安让同僚们先行回衙门,自己独自一人,走在街头巷尾,暗暗听取更底层的风向。
果然,与酒楼里那些有身份的客人不同,京城百姓们议论的,乃是高廉奸淫掳掠,为一己之私,栽赃灭门,枉杀良人的罪名。
市井百姓义愤填膺,怒骂狗官该杀。
唔……若无意外,这应该是袁立,或者皇党的人放出的风……赵都安正思忖着,忽然一名家丁模样的人走过来,恭敬道:
“大人,我家老爷请您一叙。”
“你是哪家的?”赵都安疑惑询问。
家丁抬手,指了指远处僻静的街道口,一辆停在街边的马车。
此刻车帘掀起,露出一张有些面熟的脸孔。
礼部尚书!
赵都安诧异了下,他与这位执掌六部之一的重臣并无太多交集。
印象最深的,只是他的儿子,王猷,是修文馆内的学士之一。
后来几次见面,大多在公开场合,属于一同出席的交情。
他找我做什么?是恰好偶遇?还是专门寻我?
赵都安在脑海中,迅将这人的立场回忆了下,王家乃是大虞门阀世族之一,但并非江南门阀。
此人,也不是“李党”和“清流党”成员。勉强算是“皇党”,但并非骨干,而是被拉拢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