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用筷子在灌汤包上戳个小口,吸了一口。
“……”苗翠花:“啥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说走咱就走。”
苗翠花一拍大腿:“艾玛,差点忘了个事儿。”
她这动作幅度过大,赵传薪看见一簇簇浪涌,上下推波助澜,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什么事?”
“有个叫李叔同的,跟俺一块来的,他还等着你呢。”
“李叔同?行,我吃完饭去看看这位老哥。”
李叔同今天早上到的,有保险队队员护送,倒是没有安全方面的担忧。
那四个人在火车站,对日本人颐指气使,那火车站日本工作人员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在李叔同是难以想象的。
他能看出来日本人是打心里畏惧这些人,也能看出这保险队队员,绝非逞强好胜,而是打骨子里就没将这些日本人放在眼里。
仿佛好像指挥下人那样对待日本人,就是天经地义。
保险队里随便叫出一个人,在日本人面前都有种高高在上的凛然气势。
然后是苗翠花。
李叔同曾经的相好杨翠喜,被人称为:丰容盛鬓,圆姿如月。
可和苗翠花一比,也顶多鞥称“娇小妍媚”罢了。
苗翠花身上自骨子里的那种风情,简直让他不敢直视。
这给了李叔同很大的压力。早上,他和背水军一同吃了早餐。
伙食对他这种常年流连风月场所的公子哥来说,算不得好。馒头,鸡蛋,米粥,白菜咸菜而已。
但胜在精细,管饱。
吃完后,他被带到了一处亭子。
亭子的中央有一个坑,坑里埋着一口缸。
那缸上面蒙着一块牛皮,隐隐地缝隙里散出油脂味和烟火气。
不多时,他听见了马蹄嘚嘚,一匹中原罕见的高头大马,身后卷起一股烟尘而来。
还有一条狗。
马未停稳,赵传薪便按着鞍柱翻身下马,却没有因为惯性而踉跄,姿态恣意而潇洒。
赵传薪看着脱去西装、穿回大褂的李叔同,哈哈一笑:“你老兄终于舍得回来了。”
李叔同起身,拱手:“多亏传薪倾囊相助,若非是你,家里人怕是要省吃俭用给我寄钱供我挥霍。”
“我就是怕你想不开,万一跑庙里当和尚,红尘里又少了个打滚的才子,那多无趣。”
然后,赵传薪回身对干饭说:“你俩去玩吧,我吹哨子再回来。”
干饭带着米山,一溜烟的跑了。
李叔同看的羡慕,恣意徜徉,英雄本色,合该如此。
李叔同说:“鹿岗镇出来的,各个都是好汉,叫人心折。我看日本人俯帖耳,整个大清境内,能做到如此的,仅有鹿岗镇一份,连慈禧都无法让日本人打骨子里害怕。”
赵传薪不管亭子里的长椅是否有灰尘,一屁股坐下去,挥挥手豪气干云道:“对鹿岗镇来说,就好像《三国》里,只要不是己方阵营,那都叫无胆鼠辈,不值一提。”
李叔同:“……”
日本人中有许多人痴迷三国,经常有人找李叔同讨论。但他还头一次听有人这么说《三国》,仔细想想,倒是十分贴切。
“哎,回国后,不知为何,我现旧日亲朋故交都不再联系了,可叹可叹。”
赵传薪眨眨眼:“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是不是家道中落的原因?是不是自己没有努力赚钱?但凡你还有点钱,亲戚朋友都不会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