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知道自己不是错觉,就和年世兰所说的,这对董鄂家的姐妹的确一直在暗中打量她。
别人觉得这对姐妹花温良恭谨,柔弱贤淑,锦瑟却只觉得她们从里到外都是茶里茶气的。
“四妹,你怎么将两人的位置安排得这么远?”趁着没人注意,宛如脸上挂着笑意,语气却是极为不客气地质问自己的堂妹。
下人们也不知道是不懂事还是被人授意,座次的分布竟然是将那两人安排在了最偏远的角落,这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未来的三福晋看不上对方。
但从情理上来说,这样安排也的确没错,她和年世兰本就是在场身份地位最低的汉臣之女,按照规矩上来讲也没什么让人指摘。
可若是换成心眼小的,岂不是在心底里就要记她一笔了。
“姐姐想多了,这是下人们安置的,谁让年家和李家都不是我们家的亲近的人家也不是满洲八旗的。”
作为妹妹的董鄂宛馨脸上没有丝毫异色,常人看起来这对姐妹就像是在亲亲热热闲话家常。
宛如听着堂妹宛馨的话就知道定然是她又在背地里作妖了,自己请来李芸和年世兰的目的她显然也很清楚。
宛如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四妹,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坏了我的事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宛馨依旧笑得甜美:“姐姐说什么呢,什么坏了你的事,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故作委屈地道:“这宴席的布置安排我能做什么主,姐姐实在是多虑了。”
到底是她多虑还是这个妹妹道行太高,宛如现在不予置评。
可就如锦瑟对她们两人的评价一般,这董鄂家的两个堂姐妹棋逢对手,都是绿茶界的佼佼者,过去在家里也是时常明争暗斗的,各有输赢。
董鄂宛如知道,自己再质问下去对方也不会承认什么,这个堂妹甚至私下里求了祖父母,给几个阿哥一起下了帖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她们两人从小就彼此针对互相比较,她被皇上安排嫁给三阿哥,宛馨自然不甘示弱,也想要嫁的好。
“姐姐若是觉得不妥,不如我现在过去把这两个小姐引过来,回头大家一起到亭子里一起赏花作诗,我定会尽好地主之谊。”
就她?会有这么好心,估计是想要借机施恩,甚至还有其他的盘算吧。
董鄂宛如心底冷笑,面上丝毫不漏,反而是笑得一脸柔和:“妹妹操心了,不过这事不急,还是先招待贵客们要紧。”
这些在场的世家命妇们大多都是八旗中和勇勤公府交好的,谁也怠慢不得,宛馨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两人聊了两句很快分开,各自出面接待这些命妇们。
其中董鄂宛如身边围绕的人更多一些,毕竟即将成为三福晋的她本就是全场焦点,董鄂宛馨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讥诮。
“芸娘,我总觉得这董鄂府上的两个小姐不像是什么善茬。”年世兰哪怕坐得远,也能隐隐地感觉到这对姐妹花偶尔投注在她们两人身上的视线,黏黏糊糊的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锦瑟不得不佩服这位“华妃娘娘”的感知敏锐。
“我以为你会更关注那位四阿哥的嫡福晋。”
“那个乌拉那拉家的小姐吗?”年世兰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角,“那位一看就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大妇,贤良淑德,温良恭靖,三从四德,女德女戒都是倒背如流的,和她相处只要守着大面上的规矩就够了,她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你看看她坐到现在,一口点心都不吃,喝茶时都腰背挺直一丝不苟的,还没嫁入王府呢就已经开始学习四阿哥的作派了……”
锦瑟:……这年世兰真该去当心理医生或者刑侦队长,于细节处一眼就能把人看透了。
她没有明说的是,就乌拉那拉氏这样的女人,她见了不知道多少个。
表面上看起来端庄持重,其实心里不知道多在意子嗣和夫君,对付这样的女人往往不用他人出手,她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因为她对自己对他人的要求都是极高的,自律到了极致就是强大的内耗。
等花厅落座的时候,锦瑟她们两人和其他人的差距又一次被体现了出来。
世家招待归人们是有讲究的,正妻或者嫡福晋们往往坐一桌,侧福晋庶福晋们则被安置在另一桌,嫡庶妻妾泾渭分明,可锦瑟她们却被分配到了和勇勤公府的妾室们的这一桌,这竟是让董鄂家的姨娘小妾们来招待她们这两个未出嫁的姑娘。
这是明晃晃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