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疏忽还是其他原因,锦瑟知道她们一旦入座了,就是自甘堕落,承认了自己不过是小妾姨娘之流。
“欺人太盛。”年世兰显然也是想通了这一点,脸色铁青,她一把拉住了锦瑟,“走,我们回去,堂堂的勇勤公府,做事居然这么下作。”
不管这是下马威还是其他,对年轻的未出嫁的姑娘来说绝对是羞辱。
就算年世兰只是个侧福晋,可她入的是四阿哥雍亲王府,普通人家的妾室怎么能和她相比?便是勇勤公的侧福晋们未来看到她也得和她行礼。
更别提她和锦瑟现在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们,怎么说她们也该和其他姑娘们一桌才是。
锦瑟脸色沉静,她拦住了冲动之下就想要掀桌发怒的年世兰。
“冷静些。”她镇定的声音瞬间安抚住了年世兰。
本来是主家无礼,可她们若是露出行迹被人抓了把柄同样也会落得一个不知分寸的评价。
有时候上位者就是这样,你受欺负了是一回事,可你处理得不好也是一个罪状。
人家老寿星的大好日子,扫兴这种事不论对错总是容易被人指摘。
到时候自然有人跑到康熙面前上个眼药,认为锦瑟这样的姑娘入太子东宫德不配位,这心性只怕伺候不好太子。
但若是她不反抗,从此后也等于是沦为别人的笑柄。
可是当场指出是下下之策,忍耐受委屈同样不可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分明是故意为难她们,想让她们吃个哑巴亏。
锦瑟只用了短短一瞬就想明白了前后关联,这件事里面的幕后主使只怕所图不小,就算真的把事实挑明了最后也不过是找几个替罪羊说是他们疏忽罢了。
这种不动声色的较量几个回合间就是高下立判,但对着锦瑟玩这套实在是浪费。
她心念直转,动作姿态依旧淡然优雅,带着年世兰一起缓缓地跟着引路的仆从朝前走着,似乎恍然未觉或者就是预备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出于对她的信任,年世兰也早已冷静了下来,恰在此时,锦瑟几不可见伸出脚绊了一下身边一个勇勤公府正在端茶递水的丫鬟。
她的动作很是隐晦,又有年世兰的掩护,谁也没看清,唯有年世兰反应得快,眼神微闪之下还替锦瑟掩护了一把。
只听到哐当一声,一个丫鬟手中端着的茶盏不慎翻到在了锦瑟的身上,虽说她躲闪得快,可裙角四周仍是被沾染上了点点茶渍。
“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丫鬟吓得浑身发抖魂不附体,当即跪下求饶,反倒是锦瑟很是镇定,唇角含笑:“我没事,你起来吧。”
这份临危不乱得这份气度着实让人惊艳。
而随着视线焦距,有些贵妇们也注意到了她和年世兰竟是正被勇勤公府的下人朝着外面的一桌席面走去。
光看席面上那些女眷的衣着打扮和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气质就知道,这些都是姨娘妾侍之流,本是上不得台面的。
这两人怎么说都是汉臣新贵家中的女儿,甚至于还是即将嫁入皇家的,所以勇勤公府这是想要得罪人吗?
不少看得懂的人微微皱眉,董鄂宛如瞬间脑袋嗡地一声,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董鄂宛馨,却见她也在皱眉不解,看样子不像是个知情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好在董鄂宛如的额娘,勇勤公府的大福晋反应得快,急忙走过去圆场打招呼:“都是我们家下人行事不妥,怎么竟是把你们领到这里去了。”
她冷冷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犯了错的丫鬟,刚要开口,却见锦瑟温和道:“这下人也是无心的,还请福晋别和她计较。”
毕竟人家也是受她连累,锦瑟自然也要为她求情。
但她此时仪态端方,只字不提她们两个姑娘家被人刻意引入姨娘坐席,反而只提衣裙被茶水溅到的小事,这份通透更是衬得她行事大方得体。
“李姑娘宽宏大度,此事确是我们府上失礼了。”大福晋使了个眼色,让人将丫鬟仆人们带下去好好盘问。
她可不信这两个姑娘被引到这来是个巧合。
“来人,带李姑娘去我的房中更衣。”她微笑着道,“家中备下的姑娘家当季衣裙不少,都是玲珑阁新做的还未上过身,还请李姑娘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