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是你原本会说的话?往年这个时候,你应该在野外,和你那群有着共同爱好的软尾山地车伙伴进行极限挑战呢。每次我都担心接到你坠崖摔断脖子的消息。”林靳冉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文森特看着这个昔日的学弟,现在的合伙人,林一向是个内敛的人,这几乎是大部分东方人的特质,可他内敛下的疯狂却让他觉得亲切——他们是同样的人。他决定换个方向提问,扫视一圈屋内,文森特看向桌子上那盆颇有东风意趣的花,“这就是你大费周章,出具了进口证明也一定要带回来的花?”“别碰。”林靳冉挡开他试图撕扯花瓣的手,“你的中文进步很多。”文森特耸肩,“这没什么难的。不过我听说边检官为难你了?如果你愿意多接受媒体采访,让你这张英俊的脸遍布美国的大街小巷,那个可怜愚蠢的边检官肯定不敢这么做。”林靳冉:“这种机会还是让给你吧。我宁愿被边检官认为是非法入境的小白脸,也不想每天起床就看到八卦媒体上全是我的名字。”“你们东方人就是太低调。”文森特坐进椅子里,“所以聊聊吧,关于这盆花,谁送你的?”林靳冉走到落地窗前,“不是送,是我自己要来的。”文森特诧异极了,“要?沃顿商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华尔街最闪亮的双子星,林你什么时候这么卑微了?”林靳冉笑了两声,带着不知是对谁的微嘲,“一直都是。”“什么?”“寒暄结束,我感受到你的关心了文森特。现在让我们开诚布公,说说你过来的真正目的,我无利不起早的最佳拍档。”文森特笑了一声,蓝色的眼里满是赞赏,“林,你总是那么聪明。不知道你对将我们的公司开到你的祖国这件事怎么看?”林靳冉沉默着。文森特打了个响指,他的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中国市场那么大,那么多有钱人,与其让他们听信那些业务员的推销,为什么不让他们把钱交给我们呢?至少我们的盈利率可是有目共睹的。”林靳冉看着脚下蝼蚁般的车辆,“有计划书吗?准备派谁过去?”“我等着你回来一起决定,你觉得克拉克怎么样?”……日子就在忙碌中慢慢划过。杜康没有再听说林靳冉的消息,微信群里大家都在吐槽实习时遇到的奇葩的人和事。林靳冉始终没有出来说过话。他只在回美国的那天,发了一条抵达的朋友圈,连一张配图都没有。早该在十七岁的夏天结束的一切,推迟到五年以后,过程变了,结局却不会变。杜康走过老街,晒太阳的老人身旁摆着收音机,里面正在唱陈砚秋先生的《锁麟囊》——“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休恋逝水、早悟兰因……唱得真好,但如果真的如戏文里说得那么容易的话,这条真果街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悲欢离合了吧。二月,双十一预售的大货出来了,却和前两批衣服面料不同,黄招娣急忙飞北京找厂家协商去了。杜康坐镇宁城,一边安抚顾客,一边想着对策。“这个厂真不是东西!知道我们最后一批货,以后都不做他家生意了,故意找茬吧?”黄招娣在电话那头气得直哆嗦,“还和我说要打官司尽管去打,他们耗得起!”“别气了,都知道知道这种事打官司就是浪费时间,按合同赔付吧。衣服除了面料其他方面怎么样?”杜康问道。“衣服质量还是可以的。可最后一批货我们的合同赔偿金额定得那么少……”“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和他们浪费时间,最重要的是安抚顾客。这样,这批货的顾客我们全部退款,这件衣服我们免费寄给她们。黄姐你觉得怎么样?”“你是老板自然是听你的。这次都怪我签合同的时候不小心,损失从我那里扣。”“这事等你回来再说吧,你在北京先带着小谢他们处理,结束之后北京的业务应该也差不多可以停了。”“好,我到时候会收尾的,抱歉。”“没事。”杜康挂了电话,去微博发了一个道歉声明,也详细解释了补偿方案。白得一件衣服,除了面料不太一样,在质量保证的情况下,大家还是可以接受的。底下全是夸du良心,能抗事的评论,还有人后悔没买到的,倒是让杜康哭笑不得。一次小小的危机就这么过去了,时间来到二月中旬,淘宝店铺逐渐上了正轨,杜康空闲一点了,陪着王爷爷去了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