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可上哟,上有黑云万里;
地不可下哟,下有九关八极;
东不可往哟.东有弱水无底;
南不可去哟,南有豺狼熊麋;
西不可向哟.西有罗荒千里;
北不可游哟,北有冰雪盖地。
惟愿我大夫哟,快快回故乡哩!”
(改编自《楚辞》)
老者们苍老嘶哑的声音将这曲号子唱出了一股感召冤魂般的凄凉味道。
田姬看主人一眼,又看向惊,吩咐道:“惊,你快去拦住那船,我们要过江了。”
“好!”惊很麻利的就把事情办好了。田姬则将马车在江边渡口典当了,换取一些钱币。
三人坐进船舱里,旁边还剩下几个位置,老媪还想再等等有没有其他旅客,那老者却说今日风雪大,行船危险,不如早早回去,老媪想了想答应了。
船掉头往对岸走,略有颠簸,老媪见郦壬臣是士人打扮,便送进来一支熏黑的省油灯,说道:“夫子若要看书,且将就些吧,大半个时辰就到岸了。”
郦壬臣起身接了,“有劳船家,多谢。这么大的风,还要日日跑船吗?”
老媪叹气道:“那有什么办法?课税又涨了,不跑船还能活吗?”
郦壬臣疑惑道:“汉国税率不是逢十抽一吗?并不严苛啊。”
老头从船尾伸头进来插嘴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五年前便涨到逢八抽一,今年初又涨到逢七抽一!”
“怎么会这么多!”郦壬臣惊讶道。
“还能为什么,边关吃紧呗。”老媪接口道。
郦壬臣有些纳闷,“汉国常年抵御狁方,替中原八国挡住狁方的进攻,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其他各国每年都会向汉国输送财货,以供应战争之需,自古而今都是这样的。税收十抽一已是常态,不至于加税到七抽一吧。”
听她这么一顿说,坐在后面的惊有点好奇的看了看主人,为什么主人好像对汉国这么了解呢?
老媪道:“这位夫子讲得在理,但是课税的事又不是我们黔首做得了主的,王上要收那么多,我们又能怎么办嘛。”
“王上?”郦壬臣又重复一遍,确认自己没听错。
“对啊。”老头又从船尾伸头进来道:“本来王上还要逢五抽一的,是相国大夫劝了半天,才改为逢七抽一。”
“这样么……”郦壬臣微微点头,表示了解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田姬这时候忍不住开口道:“王上与相国如何商量的,你们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俩是当着你们的面商量的?”
“哎,这位大姐怎么这样讲话!”老者争辩道:“全沣都的人都是这样传的呀,本来就是这样的,不信你待会儿下船自己去打听嘛!”
田姬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郦壬臣和和气气的声线打断了:“好了,都不要急,田姬,你再讲下去两位船家都没法专心拨船了。”
田姬只得把话咽下去了。老媪和老者又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拨桨了。
船舱里只剩下主仆三人,郦壬臣很反常的没有自己拿书出来读,而是叫惊拿书来读一段听听,惊乖乖照做,船舱里很快响起少女朗朗的读书声,郦壬臣只是坐着,闭目养神。
田姬悄悄打量她的脸色,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波动的迹象。波涛拍击船身的声音一阵又一阵传来,省油灯随着船舱的起伏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