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幕初降,半弯的月亮从群山后面悄悄探出个头来,像是欲遮还羞的少女一般。清冷皓白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如同轻纱覆面,让山间多了一份朦胧神秘的美感。山上渐次亮起了灯,像是群星落入了凡尘。后山因为人不多,不像山上那般明亮热闹。只在湖边的茅屋门口挂起了灯笼,让幽静寂寥的环境有了几分人气。他们把探秘扶苍派的时间定在了夜深后的子时。现在为时尚早,白晚晚准备找点事做,来打发时间。还没等她找到乐子,秦砚初先开口了。“师父,我想去湖边散会步,但我怕黑,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秦砚初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对白晚晚可怜兮兮地说道。其他人听到这茶言茶语的话,都有点不忍卒听。并且自动远离到几步开外,以免被这茶味给熏到。舒清歌想着,秦少主这么会钓,看来白晚晚早晚要被拿下。以后就有好戏看了。慕俞则觉得,每回少主一遇到白晚晚,就很戏多。完全颠覆了他在自己心中成熟稳重的形象。至于星回,他原以为已经没什么事能让自己意外的。没想到啊,这狐族少主居然这么心机。真不愧是一只狐狸精呢。其他人都门儿清,可惜白晚晚完全意识不到。她觉得自己身为师父,责任重大。于是她果断答应了下来。慕俞找了个视野比较好的高地,默默站岗。舒清歌百无聊赖的,于是陪他坐在山坡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当然,主要是舒清歌在说,慕俞安静地听着,偶尔会搭几句话。山风轻轻地吹着,伴随着虫鸣鸟叫。慕俞望着身边说累了靠着他肩膀睡着的舒清歌,好似连眉宇都被月光染上了一抹温柔。星回看着这成双成对的,觉得挺没劲的,有点想念自己族中的小伙伴们了。他默默在后山巡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秦砚初提了一个白色的灯笼,和白晚晚并肩走在树影摇曳的湖边。晚风温柔,连心情都放松了不少。“说起来,我们好像很少有这种能够悠闲散步的时候。”白晚晚感慨地说道。“这几个月来经历的事情,比我有记忆以来,所有的事情加起来都多。”“都是我连累了师父。”秦砚初自责地低声道。“若不是我,师父肯定还能自由自在的。”“怎么会呢?”白晚晚连忙安慰起自己的徒儿。“要不是遇上你,也许我还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想办法找寻记忆呢。”白晚晚望向秦砚初,月光和星光映入她的眼中,双眸里是璀璨的碎光。她微微笑道:“而且,有你在身边,我觉得很安心。”“师父……”秦砚初眼神柔软,轻声唤道,仿佛呓语一般,消散在晚风里。白晚晚每次看到秦砚初如同湿漉漉的小狗般的表情,心里就软乎乎的。怎么会有人这么大只却又那么可爱呢?看来他们狐族天生就会蛊惑人心,把自己蛊得一愣一愣的。白晚晚无意识地伸出右手,似乎想摸一下秦砚初的脸。但很快又清醒过来,用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欲盖弥彰地说道:“好像有虫子,我帮你赶赶。”“哦,多谢师父。”秦砚初从善如流地说道。不过他眼中却飞快地划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意。白晚晚在心里唾弃自己,真是色令智昏。要是轻薄了徒儿,这次都没有醉酒作为借口了,那也太有失作为一个师父的颜面了。还好她管住了自己的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白晚晚走快了几步,独自走在了前面。秦砚初提着灯笼细心地叮嘱道:“师父,天黑走慢点,小心摔倒。”白晚晚也就是尴尬了一小会,很快就把自己调理好了,此刻觉得自己又行了。要不怎么说她心大呢!她回过头,等着秦砚初追上她,眼中是灵动的俏皮笑意。秦砚初总是不经意间被她的明媚的笑颜晃了眼,好似山川回溯,时光倒流。这抓得住、握得紧的美好,终于不只是存在于梦中了。两人再次并肩而行。秦砚初收敛起复杂的情绪,再度化身单纯无害的小奶狗。他状似无意地问道:“师父,你为什么想要恢复记忆?”白晚晚想了想,认真说道:“其实一开始还没那么强的执念。只是觉得,日子比较无聊,总得找点事做。”她从有意识以来,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然而这也不妨碍她每天过得逍遥自在。只是时间一长,难免觉得这样毫无目标的日子有些无趣。所以她后来才会找上舒清歌,寻找恢复记忆的办法。“那后来呢?”秦砚初轻声说道,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一般。他盯着白晚晚的眼睛,想透过那双明澈的眸子,抵达她的内心。“后来么?”白晚晚喃喃地重复了一句,脸上似乎染上了些许的迷茫。“后来我总是做那些奇怪的梦。我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遗忘的现实。我有种莫名的感觉,也许我忘了很重要的事。”她想起在灵冰洞时,霜苒对她说过的情劫。她其实不太能够想象这件事,毕竟情劫这个词离自己太远了。但是,却有了一探究竟的念头。她想知道,梦中的那个少女,是否是自己。而那个男子,又会是谁。“师父,那要是你一直记不起来呢?”秦砚初好像对于这件事特别执着,再次刨根问底道。秦砚初喟叹般想着,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在问白晚晚,不如说是问他自己。“如果这样的话……”白晚晚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微微眯着眼,陷入了思考。过了片刻,她仰着头笑道:“那就说明,很有事不能强求。既然找不回过去的记忆,那就创作新的记忆。”秦砚初听后有些失神。他想,白晚晚活得远比他要通透,也更潇洒。而他已经困在原地太久了。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如人意,与其将执念酿成心魔,倒不如顺其自然。:()浮屠劫:师父对我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