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婵收敛表情,故意生气:“不看就不看,我先回房了。”还没走,手便被谢厌紧紧拽住。尹婵望横梁,看地面,愣是不给他眼神,唇一翘:“别拉着我,又不让看……”“给。”谢厌艰难挣扎,将画卷双手捧着递去,“你看。”话说完,便好像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飞快转身,慌得还踉跄一下。尹婵原想逗逗他,好奇心没那么重,可经他这样一弄,倒愈发想看究竟了。谢厌身影平白无故地僵硬,她歪头不解,小心展开卷轴。一张十分眼熟的女子像……纤眉朱唇,这、不是她么?尹婵诧异地看向谢厌。又展开方角柜里其他的卷轴,无一例外,画的全都是她。或坐或卧,看书弈棋,抚琴赏花。皆是惟妙惟肖,她只一眼便认出了。尹婵看着便红了脸,很是不争气。他刚刚抱着画卷不准看,别扭又不安,似藏着惊天撼地的秘密。明明前不久才历经生死,偏生在这种事上忐忑,真是……尹婵眼眶微热,说不动容实在假,难为情地揉了揉脸,把面颊的热气消了。手指轻轻蹭了蹭卷筒,垂眸看画中人眉眼,闷闷道:“你不是不擅画么?”谢厌的确不会,琴棋书画可谓一窍不通,低着声不免心虚:“我请人画的。”尹婵爱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既是动容,又甜丝丝想笑。她无声地弯了弯唇,突然说:“不妥。”谢厌立刻转身,一颗心被提起,跟着去看画中窈窕柔曼的娇姿,讷讷道:“哪里不妥?”尹婵狡黠地眨了眨眼,拿话逗他:“我原以为是公子亲笔所画。请旁人作丹青,与素日去画铺买的,有什么不同?”谢厌急了:“我今日便开始学。”“当真?”尹婵娇娇地扬了唇。谢厌眼神忽而复杂起来。尹婵估摸着,他像有什么话堵在喉间,便没多想,干脆道:“你要说什么,直说便是。”谢厌沉吟不语,目光躲躲闪闪。他很是迟疑,欲言又止后,才鼓足勇气,正色道:“古往今来,多少名家画师,以写实著称。唯历经盛世,亲见仙品,酣畅淋漓,方得妙作。我与之不可相提并论,是以——”“……别打哑谜,直说罢。”尹婵失笑。他何时学着拐弯抹角兜回肠了。谢厌面上更烧,轻咳一声,冲口而出:“寸步不离地在书房好么……看不到你,我什么都画不好。”脑中的弦发出嗡地一声。尹婵看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听这肆无忌惮的话,只觉他荒唐,愕然语塞。脸颊霎时通红,跺了脚转过身去。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气:“就你最狡猾。”作者有话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栀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最新评论:【哈哈哈哈,甜甜甜】【嘿嘿嘿嘿狡猾】【狡猾啊狡猾】-完-、打架◎日后,云重会护着姑娘。◎楚楚说方角柜里能找到答案,可尹婵只看到自己的丹青,没有任何画卷与谢云重有关。于是只能不了了之。谢厌近来忙碌,她逗留一阵后便离开书房。不想,正到廊檐,便见谢云重端正立于庭中影壁前,观其容色,似是等她。当日校场初见,他策马围猎,一袭滚黑绑袖劲装,身形精瘦,挥鞭不免傲气。现下即使未在演武场,却也劲装猎猎,长鞭绑腰,犹同时时准备与人作战。这样的谢云重让她想到了沙场冲锋陷阵的将军,精良勇猛,秋风横扫落叶。怪乎谢厌会选择他苦练兵将。这般想法倒让尹婵不由对他多了些亲近。ban谢云重两肩平直,下颌微收,身姿板正,等在影壁近前,见她走近,略显紧张地紧了紧垂在身侧的两手。尹婵虽有亲切,却着实与他不过两面。此去,也只合乎礼节地朝他点了头,唤一声:“谢先生。”便转身要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却不料辅一提步,衣袂自风轻转时,谢云重如箭在弦上,忽而上前,伸手做出挽留之意,唤道:“姑娘留步。”尹婵脚步滞住。这谢云重的嗓音极冷,与眼下绵绵难休的春雨不谋而合,听在尹婵耳中,叫她身子也泛起冷意。她转身,望向谢云重的眼睛,后者不知在想什么,竟忽然低眸,不敢看她。尹婵不明所以,启唇犹豫道:“先生?”一道轻软声音将谢云重从愧疚中唤醒,但只有谢云重自己清楚,这愧疚里并非全是愧疚,还有别的东西。他难得紧张,手指摸了摸腰间长鞭,鞭上的凹凸纹饰提醒他此刻面对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