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姑娘喜欢吃甜糕么,那边也有。”尹婵笑容不改:“不了。”“听听曲儿也好,我听她这嗓子,比江南歌姬还妙呢。”“原来小姐去过江南?”尹婵眨眨眼睛,大抵猜出她们话里有话,非要自己留下不可。薛灵瑟一噎,红着脸摆手:“没、没去过。”尹婵骤然笑开:“告辞。”“哎——”薛灵瑟被黄巧春支使着,去拉她衣袂,脑中赶紧想对策。尹婵被拽住,再好的脾性也磨没了,沉了沉肩,望着眼前一圈把她围得死紧的姑娘,声音清淡:“恕我不能……”话还没完,原是鼓乐喧天的宴堂霎时噤声。众人皆精神紧绷,欢闹尽归死寂。尹婵狐疑,随着他们的目光,愕然转过身去。薛府门前,谢厌一袭蝠纹长袍,面容冷肃,沉步而入。众客皆被他的到来,吓得不敢言语。这是尹婵、下药◎带我回家。◎薛府内宾客众多,或在闲谈,或在吃喝,少说将全原州有名望的人都请来了。但谢厌自踏入门槛,第一眼便看见挤攘在人群中的尹婵。玉绿襦裙,窈窕身姿,貌若春桃,无论身处何地,她总是耀眼。谢厌看到她后,焦急寻来的冷肃不自觉放柔,大步迈近,旁若无人地捉住她的手,握在宽大的掌中。“怎么来薛家了?”双眼缠着尹婵的脸,舍不得移开。近日早出晚归,好久没能和她说话。回府后却被告知她赴宴了,谢厌一口水没来得及喝,匆匆赶来。他此刻只想带尹婵回去。这么想,越发握紧了纤柔无骨的手。他的动作被宴堂众人看进眼里,惊在心里。这、虽说早已知晓两人绝非兄妹,但如此正大光明地腻歪着,实是头一遭。尹婵不出意外地接到四周投来的惊异目光,面上微红。神色更有一瞬的腼腆,含羞瞪向他,小声说:“大庭广众,别拉拉扯扯的。”不过她越是这样,周围人越发觉得两人亲昵,可见一斑。偷觑的想法更甚。甚至有些看稀奇的,视线不停在她柔美绝艳的面容,和谢厌瘢痕丑陋的脸上来回游移。越看越是纳罕。究竟哪点相配……想是这般想,因谢厌威严无人敢表露。宾客百般心思谢厌并不在意,更无半丝避嫌的想法,见尹婵要抽出手,他则越发攥紧,倾身,低低在她耳畔说:“我们回家。”回家。不知怎的,尹婵心口突然一软,迟疑着松了手,任他紧握。只是羞赧地微低下头,到底没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谢厌眉眼相对。毕竟外人眼里,他们还是兄妹。一旁要带尹婵尝青梅酒的姑娘皆面面相觑,见两人亲热,黄巧春既恶心又烦躁。恶心的自然是谢厌的脸,烦躁则是不知如何才能将他留下。她不要嫁给父亲许下的婚事,也没有旁人依靠,只能凭自己。谢厌是她选中的人,此事若能成,不管付出多少,都心甘情愿。她眼睛一转,拉过薛灵瑟避到旁边,小声说:“你不是很喜欢五姑娘,想邀她去看新得的好物件么,眼看她便走了,还不着急?”这话说到了薛灵瑟心坎上。这次相邀本就想与五姑娘一起游玩,奈何还没请到后院,她便要离开了。听黄巧春一说,薛灵瑟眼睛转了转,很快想到说辞。尹婵与谢厌正要走,她忙过去,笑道:“听说五姑娘极好女红,日前,我曾因缘际会,得一幅名家绣做的《仕女图》,想邀姑娘一观。”尹婵眸光清亮:“薛小姐说的,可是前朝名家吴荇仙?”“正是。”薛灵瑟瞧她似有雅兴,弯唇笑了笑,“此图真真难得,只是我虽有兴致,却不善绣法,也想请姑娘指教一二。”吴荇仙的确是尹婵闺中修习刺绣的良师,纵生不逢时,无缘相见,但她书房有不少吴大家的绣谱名作。怎奈当日封府太过突然,没来得及将其带走。时过几月,再听见这名字,尹婵睫羽轻眨,自是心驰神往。她知道绣图难得,便是京城都鲜有,不知薛家从何而来。薛灵瑟再三邀她去后宅一叙,尹婵停顿半瞬,余光看向依旧被紧攥的手。谢厌粗粝摩茧的掌心惹得她痒痒,终是心坎发软,对薛灵瑟致歉道:“承蒙小姐盛情,但府中尚有要事,便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