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瑟难掩失落:“这……”悄悄觑了黄巧春一眼,示意她还有什么法子。尹婵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倒是谢厌意味深长地看去,目光驻足于薛氏女身后的黄巧春。他长眸微眯,几日前危亭山遇贼人,被谢云重击溃后,他便拜托云重私下查探。其后,随大皇子外出,至方才回府前,云重与他禀报了贼人身份。他倒不知小小黄家,居然敢在原州作乱。谢厌漫不经心地看过两女,一贯知晓原州众人对他畏惧多于信服。他轻扯了唇,既知贼人来路,便没有放过的道理。“留下吧。”谢厌突然道。陡然这样一句,不止尹婵诧异,另外两人也都情绪外露,一是惊喜,二是胜利在望。黄巧春暗暗咬了咬牙,脑中拼命思索待会要做的事,并未发觉一番神色早被谢厌看得清楚。-得知尹婵要去内院与女儿品绣图,薛夫人欢喜过盛。“后花园繁花初开,美不胜收,灵瑟,照顾好五姑娘,待谈完后,再去花园转转也不错。”薛灵瑟笑嘻嘻道:“女儿明白。”带上几位手帕交,拥着尹婵,往后宅去。薛夫人心想尹婵既留下,谢厌定也不着急走,便想敬他到上座。“公子……”谢厌负着手,凛冽长眸跟随尹婵的身影,淡声道:“听闻薛府后花园景致甚好,在下可否一观?”“这、”薛夫人没料到他也有兴致赏花看草,顿了一下。谢厌回头,居高临下道:“不行?”那眸中晕着晦暗,薛夫人陡然僵住,连连摆手:“当然不是,花园人人能去。公子喜欢,老妇高兴还来不及。”谢厌轻轻嗯一声,不冷不热道:“带路。”薛夫人立刻唤来仆从。因谢厌游赏花园,其他男女宾客都起兴趣,相携同往。前方,一行姑娘越过石拱门时,簇拥在尹婵周围的黄巧春回眸一看,眼见谢厌跟来,唇侧悠悠勾起。薛府不愧是原州大家,不仅有绿水园,连府内赏花院子也建得奇巧。侍从一路引着谢厌,行至凉亭,谢厌抬手吩咐:“退下吧。”侍从不敢多说,连忙告辞。谢厌撩袍落座亭中石凳,沏了壶茶,瞳眸幽邃,停在前方大片墨绿竹林。那处入口,便是尹婵不久前进去的地方。后花园来来往往,宾客渐多,但无一不敢踏足凉亭近处。远远可见,谢厌慵懒地倚着亭中廊柱,一杯一杯清茶入腹。众皆以为他在等候尹婵,暗叹二人情深。更有甚者,开始琢磨他们何年何月成亲。亭起微风,带着满园清香,朝他扑来。谢厌半眯眼眸,自斟自酌,既等着尹婵,亦在不动声色等待黄家的人。先是危亭山假扮贼人,后又几次三番强留尹婵,他倒要看看,黄家意欲何为。果然,不出三刻,便叫他等到了。婢女火急火燎找来,看到谢厌所在后,急忙到亭中:“幸好公子在这里。”谢厌垂目,饶有兴致地把玩茶器,也不看她:“怎么了?”婢女急出哭腔:“五姑娘与我们小姐玩笑时,摔伤了腿脚,不愿请大夫,只唤着公子姓名。小姐没法,便让奴来请您。”“你们小姐。”谢厌抬眸,“是薛灵瑟?”婢女陡然撞上他黑漆漆的眼睛,似被洞察了全部心思。她眼神闪躲:“正是。”谢厌蓦地搁下杯盏,轻笑:“也罢,带路。”婢女大松口气。两人走经竹林,谢厌步伐忽顿,望着带路的女子:“阿婵不在这里?”婢女硬着头皮说:“几位姑娘去了那边放纸鸢。”“原来如此。”谢厌轻轻挑唇。婢女身后跟着谢厌,犹如一头嗜血啃骨的野狼蛰伏。她心提在嗓子眼,虽是害怕,却也不敢违抗小姐的命令。只是不明白,小姐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她怎会起了如此荒谬的念头。婢女攥在身前的手发着细颤,带谢厌左拐右绕,从后花园慢慢走到一处较为荒僻的院子。她暗想小姐做足准备没有,这么大的事,万一出现纰漏,必死无疑。心念及此,余光悄悄瞥看一眼。却猝然听见谢厌的声音:“原来薛府也有这么偏僻的地方。”婢女手一抖:“是、是啊。”不敢再耽搁,赶紧带谢厌进去,指着一扇紧闭的屋门,低头道:“公子,五姑娘就在里面。”如此拙劣的行径,谢厌嗤笑。他挥退婢女,上前,抬手推开门。里间纱幔重重,映出女子纤柔的身影。扫眼一看,便知不是尹婵,至于究竟是谁,他对原州女眷并不熟稔,离近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