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报官不仅是向官府举报歹人,更是因身无分文,想在官府帮助下回家。
少年没出声。
这就是默认了。
兰璎在心里酝酿许久,把视线从他面上偏开,佯装淡定地提议:“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回京城吗?”
“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家还挺大的。”
不是她吹,原主在袖子里揣了个沉甸甸、鼓囊囊的荷包,她刚穿过来时打开看了眼,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银子和厚厚一沓银票,甚至还有房契、地契。
最终住不住京城不重要,反正她都是要回家的。重要的是去京城的这一路上,肯定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到时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不就能增进感情了吗?
其实兰璎有点心虚,对着纯真漂亮、无家可归的少年说这种话……
莫名感觉有点刑。
她把头偏回去看少年的神色,他垂眸沉思片刻,终是颤着乌浓的眼睫,抿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好。”
……谢谢,她感觉更刑了。
少年从墙角起身,带起叮铃铃的清脆铃音。兰璎仰着脖子在黑暗中找他的眼睛,发现他其实生得挺高,只是蜷缩在角落里时才显得瘦小。
“我知晓暗道在何处。”他垂首望着她,忽然道。
兰璎震惊,“那你怎么不逃?”
少年静立在黑暗中,片刻后,才轻轻地道:“需两人同时按下机关方可启动。”
他话语未尽,但兰璎听懂了。
这地牢里都是尸体,在她以前,哪来的第二个人能和他一起开启机关?
若不是她碰上了穿书这种科幻的事情,让原身诈尸还魂,他不知还要在这等待多久,又还要承受多久的折磨。
“那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啦,”她语调轻松,精神抖擞地走向墙边,干劲很足,“所以机关在哪?”
身旁的少年久久未有动静。
“怎么了?”
兰璎疑惑扭头,见他仍旧站在那一缕细微月光里,原本能照到他五官的月光如今只照亮了他纤细修长的手。
莹白润泽,骨节分明,却浸了大片暗红的血色,汇成蜿蜒细流,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往下坠。
“你的手受伤了,”兰璎看不见他的神色,但那道温润和煦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还能推得动机关么?”
兰璎眨了眨眼睛。
该问这句话的人是她才对吧!他自己的手都伤成什么样了,还有闲心关心她这道不起眼的划痕。
“不要紧的,”她只想快点找暗道,开玩笑似的摆摆手,“你再晚点问,我这伤口都要好了。”
可善良的少年对她的伤势很是关心,“我可以帮你处理伤口。”
“……啊?”
不是兰璎担心他有什么坏心思,而是他自己都受着伤、流着血呢,他要是有法子处理伤口,还会是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吗?
她丝毫没想过,那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他的血。
少年似是看出她所想,甩了甩手腕,在月色中飞掠出一串血色弧度,露出血水遮掩下光洁无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