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勾连地精、举行仪式、在这里潜伏了这么久。这群发了疯的信徒肯定是想把尸骸复活,锻造成他们梦寐以求的,活着的污染物!
至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拜托,难道真的会有人对疯子讲道理?污染早来几年,晚来几年,未来就会变得不同?当然不可能,那就没必要顾忌。这个世界死了多少人,和之后的他们又没关系!
祭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沾满红白之物的祭祀柱,在翻涌的黑雾中,【天国】孤独地散发出亮光来。许多慌不择路的野兽发现了这里,全都直接冲了进来。
很快,地精的部落里便充满了不同种族的生物。哪怕平时见了对方相互厮杀的死敌,在此时也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不敢冒犯。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难听的“嘎!”,毛色黑灰的鸟兽拍打着翅膀,带着乌泱泱一群鸟兽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所有泥屋屋顶的位置。
它冲迦南又“嘎嘎”地叫了两声,似在催促什么。但银发青年只是瞥了它一眼,大鸟就乖巧地收声,一副“我寄人篱下很知趣”的老实模样。
皮卡望着地上的一张张地精皮,神情迷茫无措,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一夜之间,它的部落没了,或者说在大地精接受所谓神使的蛊惑时,它的家就已经没有了。
但它没能陷入太久的情绪,就被青年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我们要去解决这件事。”
地精抬起头,正好看到对方抬起手,用指尖擦去图腾柱上的鲜血,露出其下交错斑驳的纹路。那是一位牛首人身、虎尾狮爪的魁梧神祇,望向朝拜者的眼睛是狭长的蛇瞳。祂坐在所有图画之间,好似一位高高在上的国王,其下用复杂瑰丽的线条描绘出一串纹路。
兽神诞生于所有野兽中,祂出生之时不通文字。于是崇拜祂的种族用图案将尊名刻画在图腾柱上,富有天赋的信仰者会得到兽神的允可,能够通过这些图案辨别出祂的名字,从而成为祂的祭司。但在兽神死去后,祭司们失去了这项能力,只能一辈辈间口口相传。
因此,祭司是部落绝对不能断层的存在。它们不仅是智慧的引导者,更是地精伟大历史的见证者。尤其是对居住在山脉上的地精部落来说,哪怕见到其他部落中的祭司也会异常尊重。
而对迦南来说,当他看到这串纹路,旁人不可知晓的神名便已在唇边流动。信者垂下眼,捻了捻指尖的血污,取出假面扔给地精,转身向祭台下走去。
皮卡下意识跟了上去,快得自己都有些诧异。它这次好像完全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死、能不能派上用场的问题,在意识到对方要去寻找罪魁祸首时,地精的身体就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鸟兽,尽管迦南没有说话,但所有动物都意识到离开这里只会死路一条。在【天国】的范围内,所有动物尽然有序,好似跟随主教的礼仪队。
这只小小的军队跨越黑暗,直奔遥远的目的地。所过之处黑雾消散,又被新的雾气源源不断地补充。迦南并不介意这些,或者说他本就只有一个目标。
队伍最前方的青年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黑暗中,嘴唇轻微地动了动。
他没听到应有的回声。
我没有骗人
这座山脉正在异变,任何人都能够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鞋底陷入地面,所接触到的是黏腻而富有弹性的质感。嶙峋树木一棵棵矗立在黑雾中,枯萎的叶片轻轻摇晃,令人联想起腐烂的内脏。
灰黑色的鸟兽飞在半空中,谨慎地指引道路。这次他们并没有从之前发现的悬崖前往祭坛,而是绕了很长一段路,前往山的背面。
按常理来说,行走这么久早已应该见到曙光将至。但在流散的黑雾中,光明的到来被无休止地拉长。当迦南等人绕过半山腰,踏入山林的背面时,迎面连一丝风都没有。暗红色的土地上站立着一个个身影,黑暗中的面容晦暗不清,形容整齐、势如军队。一双双枯竭灰白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来者,好似寂静的坟冢。
迦南终于知道除了祭祀材料,剩下失踪的地精们都去了哪里。
最前方是身穿铠甲的巨魔守卫,强大的抗魔性与再生能力让它们成为军团中不可缺少的盾牌。其后是手持刀剑的大地精战士与游侠,弓箭手整装待发,随后跟随的是数以万计的绿皮。这支仿造兽神旧制打造的军队立于荒原之上,凶悍厮杀之气扑面而来。
动物们本能生出畏惧,情绪变得焦躁不安,但在【天国】的安抚下,它们很快冷静下来。皮卡复杂地看着这些同族,知道它们已经不能称之为活物。
“将【伪装】戴上,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身份。”
祭司说道,他继续向前。皮卡紧随着他的步伐,手忙脚乱地将面具戴到脸上,隐隐有些不安:“大人,其实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就像是你曾经说的那个未来一样,我——”
未来真的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杀人怪物吗?
“如果你想,那就只会是一个噩梦。”
迦南步伐不停,带领队伍从军队中穿行而过,恐怖的尸骸近在咫尺,越是靠近越能感知到它们身上混乱野蛮的气息,与部落中的那根图腾柱系出同源。祭司没有犹豫,所至之处所有尸骸灰飞烟灭、污染被净化处理,越来越多的力量涌入天国,不断压缩成纯净的白色。皮卡的意识越来越朦胧,只听到祭司模模糊糊的声音。
“前方的黑雾浓度太高了,我会进行处理。安心休息吧,当你们醒来时,就是需要战斗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