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轻笑了一下,回头见迟非晚向后望去,整个人宛如一尊雕塑,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王爷?”云锦书轻声呼唤。
可迟非晚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仍旧保持着扭过身去的坐姿。
云锦书住了口。
马车动了起来,在辘辘的车轮声中,迟非晚缓缓地僵硬地扭过身子,双眸直视前方,仍旧是一副丢了神的模样。
直到入了王府,车夫将马车赶去后院,二人并肩走在穿花廊中,云锦书看不下去了,轻轻扯了迟非晚一下,“王爷,今夜是除夕,我让东厨烫了酒,一同守岁可好?”
云锦书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可不是心疼这家伙,就只是——看不过眼罢了。
毕竟,迟非晚的亲生母亲令嫔就是死在这笼罩着茫茫黑暗的除夕当夜。
今晚,宫里一片歌舞升平,想必迟非晚心里定极为难熬,喝些酒,应当能舒服些吧。
云锦书话音刚落,银镜就极长眼色地往东厨去了。
今儿个本就是除夕,东厨的那帮厨娘们心知主子们要入宫,欢庆节日之余,手底下的活计也没放松过,灶间一直添着火,锅里也喂着鸡汤。
听闻主子们要饮酒,立马从地窖里取来上好的佳酿,温上两壶,就叫小厮跟银镜往荷兰榭去。
银镜提着酒回来,迟非晚和云锦书正各自端坐,也不搭腔闲聊,就只对望着。
银镜耸了耸鼻尖儿,她分明看见王妃望向王爷的眼眸里,蕴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婉柔情,她提起唇角,将东西搁下,便俯身退出。
金簪想要进去伺候,被银镜抬臂挡下。
“莫要进去添乱。”
金簪眨了眨眼,心里直打鼓,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银镜招了招手,侍立于门旁的侍女们踩着莲步,也都退下了。
她跟金簪走远了些,在廊下垂首。
丫鬟们鱼贯而出,带走了屋里本就不多的人气儿卷帘落下的档口,冷风灌进来些许,直冲迟非晚大脑。
他醒过神儿,抬眸就见云锦书不知何时起身来,正手执酒壶,给他斟了满满一杯酒。
热酒滚烫,袅袅烟气升腾,氤氲了云锦书娇美的面容,只是手腕起落,袖摆下滑,露出一截白皙柔腻的皮肉,迟非晚眼前更加模糊,他不自在的别开眼去,轻咳了一声。
“王爷总算是醒了。”
一声叹息后,云锦书抱怨了一声。
“对不住。”迟非晚的声音又沉又闷,只是他眼眸低垂着,让人辨识不得他心中如何作想。
云锦书也懒得探寻,总归是不好受了就是。
“王爷,过了今日,从前的不愉快都抛开来,可好?”云锦书坐下后,举起酒杯,温婉地说道。
迟非晚愣了一下。
没听见答案,云锦书也不恼怒,眼神反而更加柔和:“既然王爷不作答,我就当你应下了,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跟容貌截然不同,云锦书饮酒时十分飒爽,一杯饮尽,还给自己又添了一杯,她再次举起:“该说的吉祥话今晚都道尽了,没甚新鲜的,我就干脆预祝王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见迟非晚不动弹女主,角把迟非晚面前的那杯酒往前推了推,催促道:“王爷快喝呀,我可是都已经饮了一杯了,王爷不给面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