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谢清珩望着永安帝离去的背影,心中沉思,眼底一抹冷光一闪而过。
谢子安则站在一旁,瞥了谢清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似在嘲笑他的愚仁。
两人视线短暂交汇,彼此心中已有所防备。
朝堂散去后,谢清珩正准备回府,忽然听见身后太监的传唤声:“靖王殿下,陛下有请,请您前往御书房。”
谢清珩微微一怔,随即整理了衣冠,步履从容地向御书房走去。
一路上,他神色平静,但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父皇今日的态度,显然对他有些不满,而这不满,究竟只是因为他的心慈手软,还是另有深意,他一时也猜不透。
走进御书房,书架高耸、香炉轻烟袅袅,营造出一种静谧威严的氛围。
永安帝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似乎在凝视远方,却又若有所思。
谢清珩微微俯身,恭敬地道:“儿臣参见父皇。”
永安帝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着,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清珩,今日你在朝堂上,为何要替陆家妇孺求情?你当真觉得,这些人值得宽恕?”
谢清珩抬起头,目光沉静,语气温和却坚定。
“父皇,儿臣并非要宽恕陆家之罪。陆家罪孽深重,罪魁祸首理应严惩,但妇孺无辜,若一并抄斩,未免有失仁德。儿臣之意,不过是希望朝廷能秉持天恩,展现宽容一面。”
永安帝听了,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凝视着他,许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中似乎透出几分追忆的温情。
“清珩,你这性子,真是和你母后如出一辙。”
谢清珩微微一怔,心中一丝柔软之意悄然浮现。
母后早逝的记忆已然模糊,唯有小时候依稀的温存,仍藏在心底,难以抹去。
母后性情温婉,仁德宽厚,待人从来恳切慈爱,因此宫中深受敬重。
而自己,或许也正是因承袭了母后的仁德,才会在今日的朝堂之上,心生怜悯,为无辜妇孺求情。
永安帝见他神色沉静,不禁又叹了一声,继续道。
“你母后当年,也是这般心慈手软,凡事总是为别人着想。可你知道吗?她在宫中,不知道被多少人利用,被多少人暗中笑她愚钝。”
说到这里,永安帝眼中闪过一丝隐约的痛惜,似乎透着深深的无奈与怅惘。
“清珩,”他低声道,“朕知你心怀仁德,但在这朝堂之上,光有仁心是不够的。你替陆家妇孺求情,本是出于好意,但若有人借此机会,日后再生祸患,朕如何向百姓交代?朝堂之上,无需妇人之仁,你可明白?”
谢清珩低下头,心中虽有些许不甘,但依旧恭敬地应道:“父皇教诲的是,儿臣谨记在心。”
永安帝微微颔首,眼神稍稍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
“朕知道你与子安不同,你一向宽厚待人,不愿轻易动杀。朕也理解你的苦心。但你须知,身为帝王,最重要的是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