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枝低头轻抿一口茶,目光却渐渐转向远方,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果然如此。”她低声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带着一丝无奈。
怜夏在一旁疑惑地问道:“主子为何说果然如此?王爷心慈仁厚,一向不愿因罪牵连无辜,可这陆家罪行累累,王爷为何还要冒险为他们求情呢?”
孟雪枝微微一笑,眸中透出一丝深邃的光芒,声音中带着几分淡淡的叹息。
“王爷的性子,正是因为仁慈,才会有此举。但在这朝堂之上,若仅凭仁慈行事,只怕难以立足。”
她将茶盏放下,缓缓起身,目光穿透窗外的夜色,似乎看得更远。
“今日朝堂上的争执,恐怕少不了燕王一番冷嘲热讽。燕王一向手段狠厉,岂会容忍王爷仁心行事?而父皇素来果决,恐怕也会对王爷这番举动心生不满。”
她心思细腻,轻而易举便猜出朝堂上的波澜,脑海中仿佛可以清晰勾勒出谢清珩站在殿中,面对众臣,替陆家妇孺求情时的模样。
那样坚定而温柔,又带着一丝执拗的仁厚,这正是谢清珩与众不同之处——
也是他心软之处。
初月轻声叹道:“主子果然看得透彻,王爷确实是心软仁厚之人。但主子,王爷这般心软,为陆家求情,真的值得吗?奴婢实在担心,王爷如此仁厚,日后恐怕会受人利用。”
孟雪枝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王爷的仁慈未必是错,只是他不知,这朝堂之上,一旦心软,便会成为他人的棋子。陆家牵涉广泛,父皇必定要以雷霆手段清理门户,这种时候替罪臣求情,恐怕只会让父皇觉得他优柔寡断。”
她停顿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王爷这般行事,也并非全无道理。朝廷之上需要律法,但若过于严酷,也难免寒了百姓之心。王爷在权谋之中仍保留仁德,难得可贵。”
怜夏在一旁听着,不由得心头微微一酸,低声道。
“主子,奴婢见您对王爷这般了解,心中不禁替主子惋惜。王爷心怀仁厚,主子也心系朝堂大事,若二人能并肩,岂不是天下人的福气?”
孟雪枝闻言,轻轻一笑,神色却带着一丝淡然。
“怜夏,你又何必为我惋惜?身在这靖王府中,我与王爷虽名为夫妻,但朝堂之事,他自有他的谋划,我自有我的分寸。若过于依赖,反倒是我的羁绊。”
她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冷静的疏离,仿佛这些话不过是随意的感慨。
然而,唯有她自己知道,在提到谢清珩的那一瞬间,内心竟有一丝微微的悸动,转瞬即逝,却也难以忽视。
怜夏抬眸,轻轻问道:“主子,您心中真的不在意王爷吗?”
孟雪枝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却又似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怅然。
“在意与否,又能如何呢?王爷仁厚,这是他的选择,而我不过是他府中一名侧妃,能做的,也只有在暗中相助,提醒他需何时仁厚,何时决断罢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带上一抹冷然,仿佛斩断了自己心中的某些情绪。
她知晓,自己的位置决定了她不能有任何情感的奢望。
她生性清醒,向来将心中情愫埋藏在最深处,从不轻易表露。
然而,对谢清珩,她又岂是全然无情?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依赖,更不能放任自己被情感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