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何姣姣已经算是捡人专业户了。她单单是从路边救起来的人,凑成一桌麻将还多呢。
可哪怕是宋闻璟那种矜贵的,也从未有过这样大的反应。
何姣姣觉得可能是自己身边的人都过于务实,才让她误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古代生活。
看着眼前这个被看了,胳膊就像是犯了天大的事的白发男子,何姣姣在心中点头。嗯,这倒是十分符合她的刻板印象。
好在对方只是因为突然苏醒,被眼前陌生的场景刺激到才下意识做出如此反应,等到冷静之后,从周医生口中听到了来龙去脉。便说什么都要下来,郑重的给何姣姣行了一礼。
“多谢姑娘。在下白苏,来到燕京是准备投奔叔父。没想到半路遇见了这两位,一路同行,不慎遇到陷阱…”白苏规规矩矩的讲述着来龙去脉,话说到一半时像是突然记起,与自己同行的那名男子身负重伤,于是立刻慌张的转头四处寻找。
“那位兄弟他被捕兽夹子刺穿了小腿,路上资源有限,我只来得及做些简单处理。怕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设下的,连草药也没来得及寻找,便匆忙赶了过来。”
白苏在提到病情的时候语速都快了起来,只见他走路都还有些虚弱的摇晃着,却坚持来到王老二的床前。在看到他被妥善处理的小腿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这样的外伤处理技术,实在是精妙啊!”白苏惊叹出声,一瞬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什么都顾不得,只俯身围着那个伤口仔仔细细的查看着。
“哎呀,这伤正是这位何姑娘所致。他呀在外伤这方面的造诣可谓是高深莫测。”看到白苏如此识货,周大夫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是这位姑娘?方才在下多有冒犯。”白苏在听到周大夫的话后,又多看了两眼何姣姣,目光在触及对方脸上的红色胎记时,又像是觉得失礼似的迅速转开。再一次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无妨。”何姣姣对这位外貌惊人,性格却十分规矩的男子还算是有些好感,并且从种种言行可以判断出,他十有八九也是位医师。
“据我所知,燕京城在接收了上一批难民后便不允许其他人随意进入。不知公子和这两位同伴是如何做到的?”觉得白苏是个老实人是一码事,但该问的疑点问清楚又是一码事。何姣姣并不觉得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巧合,怎么偏偏所有捡人的事情都被她给遇到了。
何姣姣说这话时,一直在院中的吴诚也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白苏,似乎下一秒只要他说出什么谎话,他就会立刻冲上前去将人撂倒。
结果没想到,白苏在听到何姣姣的话后,似乎是觉得有些羞耻。低头咬了咬牙,眼中方才对于包扎技术的热情都暗淡了不少。
“说来惭愧,在下的叔父在齐王殿下的手下做事,是提了叔父的名字才好放行。”
白苏说着,似乎是觉着自己此番行径有失公允,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事态实在紧急,王兄受的伤实在耽搁不得,这才……”
“那你怎么不让卫兵直接送你们去医馆?”何姣姣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白苏。看对方沾满了灰尘的衣裳,又觉得他所谓的投奔叔父并不像是假话。
“我借着家人的名头,已经走了捷径,又怎么能够得寸进尺。”白苏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坦荡,浅色的有些妖异的瞳孔,此刻都显出了一种浩然正气。
何姣姣点了点头,觉着白苏的解释倒也找不出什么漏洞。可她听着,却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在齐王殿下手下做事,还懂得医术,难不成…
电光石火之间,何姣姣又想起了那个扒在自己车窗上恳求的老头。
“白公子的叔父姓什么?”何姣姣觉得这世界真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小圈,可心中又不敢十分肯定。
“姓朱,是娘家那边的叔父。”白苏不知道何娇娇何出此言,却还是老实回答。
“居然真的是朱老…”何姣姣一拍脑袋,只觉得事情没有更巧合,只有最巧合。
看着周大夫与白苏疑惑的目光,何姣姣只好解释道:“我与朱老曾有过一面之缘,他说过两日会有一名学医的侄孙过来投奔,叫我先收留两日。”
“原是如此。那这两日就多多叨扰。”白苏点了点头,面上倒是没有过多的情绪。
“你不需要找些什么东西求证吗?”何姣姣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自己,再次不可置信起来。
只见白苏轻轻一笑,白发随着动作轻轻飘起,竟然显出几分出尘绝艳的仙人之姿。
“在下自然信得,毕竟姑娘没必要骗我这样的人。”
不知怎的,何姣姣竟从白苏的话中听出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不过经过刚才的一系列事情,何姣姣现在大概能够明白,空间给予自己的医术只有诊断治疗外伤的能力,而对于这个时代的中草药配方确实一窍不通。
那若是想挽留那些成分组合在一起的甜蜜乳清会有什么样的功效,或许还要求助这个时代的医师才行。
这样想着,何姣姣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周大夫,和因为方才说多了话而有些气喘的白苏,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这样好的条件摆在自己面前,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话,那就不是她何姣姣了。
几乎是立刻的,何姣姣就做下了判断,并从怀中掏出了那张方子,展开后豪气万丈的拍到了桌子上。
“周大夫,我这里有味配方,想求教一下其功效为何。”
“白公子,同为医者,你若是愿意帮忙看看,也不枉费我救你一场。”
何姣姣说着,眼睛笑的都眯在了一起,一副小狐狸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