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逸忽而伸手拔弄了一下她耳畔的发丝,“你平日里爱吃什么?”
阮窈双眸一亮,“枇杷。”
她并非克己之人,从前被阿娘拘着,总不许多食。
如今霍逸见她欢喜,便命人沿路采买新鲜枇杷给她。
只是这份心满意足并未持续太久,翌日醒来,阮窈喉间便像是被人硬塞了两块刀片,灼痛不已,连话都说不出。
请来医者看过后,霍逸的脸沉了一整天,还让人将剩下的枇杷全扔了。
阮窈昏沉沉睡下前,尤在腹诽他暴殄天物。
因着她的缘故,原本两日的车程被生生延至四日,一行人才总算抵达建康。
车驾并未入城,反向着城郊驶去。
霍逸闲而无事,取出佩剑细细擦拭,“你可知我们将要去何处吗?”
沿路他与侍从交谈,阮窈逐字逐句侧耳听,早已猜出霍逸此行是要去建康远郊的燕照园。
她捧着杯盏,乖乖摇头。
“身子还是不爽快么?”霍逸放下剑,正欲伸臂来抱她,马车却突兀地停了下来。
他皱眉掀开帷帘,“怎么回事?”
侍从打探过后,躬身前来回话,“回世子,裴大公子的车驾正在前方。”他犹豫片刻,“游人争相围望,故而造成街巷阻塞。”
阮窈惊诧地转眸望向车门处,脑中一瞬便冒出无数个纷繁念头,却又捉不住确切的头绪。
她那日正是为了寻裴璋才撞上王生,若非如此,也不会又被霍逸捉住。
兜兜转转一整圈,最后二人竟同来了这燕照园。
霍逸冷笑两声,“他竟也来了?”
“裴公子既来,那陛下……”侍从嗓音压的极低,阮窈并未听清后半句。
“未必。”霍逸睨了侍从一眼,挥手遣他退下。
许是裴璋极少来建康,人人久闻其名,观者如堵墙。
阮窈惊愕过后,轻轻合着眼,打算在霍逸面前再装几日病。
她不知他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却也不打算去问。言多必失,何必自触霉头。
所幸霍逸暂无半分强迫她的意思,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寻到脱身之法才是。
马车驶入园后,霍逸要去谒见燕照园的园主崔氏一族。
他盯着阮窈披上斗篷,又再三叮嘱旁人必要好生看管她,才命车夫驱车径直送她去客楼。
眼见霍逸起身下车,自己却要被带去客楼,阮窈一贯柔婉的笑近乎要维持不住。
“面色怎的这般差?”他略微迟疑,脚步一顿,抬手来抚她的脸颊。
“见过裴公子。”车外的两名侍从忽而出声行礼。
霍逸立即打下车帘,车内顿时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