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像是被分割成两个个体,一块霸道自我蛮横无理,一块渺小脆弱冷静理智。
只可惜,这两个个体之间的力量差别过于悬殊。
被故意无视的青年更加暴躁,他“砰砰”拍门,气势汹汹爆起了粗口。
“你他妈皮痒了是不是?开门!”
“咔”
就在“门”字落下的一瞬间,门锁应声而开。
半张脸从门后探出来,黑珠子一样的眼睛闪着反光。
青涿的双目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被暴躁盖过,他一脚把只开了条缝的门踹开,门后的小孩被撞得坐倒在地。
与小孩相比高大数倍的身影进了房门,在他刚撑地站起身时一道罡风呼来。
“啪!”
皮肉相接的脆响从脸上响起,小灵被一巴掌甩得再次跌倒在地。
“你过来,说,刚刚在干什么?!”
黑影堵着房门,客厅的光都洒不进房间,小灵爬起来就往房间角落里面跑。
想躲的举动再次触怒了青年,他三步做两步走进去,正巧看见小孩没脱鞋就爬到了床上,推开床头的窗户想往外面躲。
额角青筋暴起,他跑到窗前,看到小灵蹲在楼体外窄小的凸起上,仰着头透过玻璃窗看着他。
见他也推开窗户要出来,小孩转身往旁边危险地一跳。
夜风刮过单薄的衣服下摆,把t恤吹出一块鼓起,小小的身体灵活轻盈地降落在空调外机上,发出铁皮踩踏的“蹬”声。
这一头,青年也翻过窗,险而又险地贴着墙面站在那道仅有一只脚掌宽的凸起上。
空调外机那一侧已经没有什么能落脚的地方了,只要他走到边边,一只脚踏在外机壳上,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小孩拎回来,发泄心中淤积的怒火。
他垂下眼丈量了一下凸起与外机中间间隔的长度,穿过四层楼的高度看到了昏黄灯光映照下垃圾遍地的小巷。
小巷里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似乎正在抬头看着这个方向,其他的细节因为距离太远而被尘埃模糊了。
那个人穿着的长衫白净得不像是归属于这条巷子里的,而像是从某个充斥着消毒水味、被死亡与救赎填满的地方而来。
医院……?
冰凉的细流刺入脑海,青涿自我的意识在这一瞬间猛地从桎梏中脱离开来,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站在楼体外层狭窄的台子上,腿已经越过边界向前伸出,有风自脚底流转,脚尖指向之处却哪里有什么空调外机,更没有蹲在上面怯懦的小孩。
心脏从来没有跳得如此快过。
他此刻就像一名半只脚掌越过悬崖边的旅人,危在旦夕。
如擂鼓的心跳和紧张的耳鸣让人眩目,青涿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收回腿贴着墙体站好,却看见了对面居民楼同层的窗户。
窗内亮着灯光,窗前伫立一道黑影。
那影子缓缓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推开窗户。
是那只趴在窗外的女鬼!
得赶紧回去。
青涿猝然撇头,往窗口一步步挪移过去,挨着窗边后猛然翻回到床上,“砰”地一声合上窗扇,又把锁扣扣上。
唰地拉上窗帘,转头就与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撞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