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水管费劲地进行抽水的尝试,发出呱啦呱啦的声音,水龙头下滴水未出,显然也是没水的状态。
冲倒污水的水声穿过两道玻璃门传到男人耳中,他又猛吸进一口烟,在云蒸雾绕中静静看了走出门的女孩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玻璃门拉合,又上了锁。
二手烟刺鼻辛辣,将青涿熏退了两步,他半仰着头看父亲朝门口走去,追问:
“你去哪里?”
父亲叼着烟,说话时口齿不太清晰,“去看你妈。”
说完,他扭开了圆形门把手,穿着黑色皮衣的身影被骤然关闭的门扇完全遮住,只留下一室尚未消散的烟味儿。
他前脚刚走,青涿后脚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一个简简单单的一居室,却承载着三个人生活的痕迹,不必猜想便也能知道其中的杂物量之多。
大大小小的柜子垒堆在一起,墙角边、衣柜顶还塞了几个最大号的蛇皮袋,装得鼓鼓囊囊。整间屋子能供下脚之处不多,但能探索的东西却多得令人头皮发麻。
逐一看过去并不实际,青涿微闭了闭眼,将重心经由女孩的遗愿扩散开来。
她想尝一口爸爸买的生日蛋糕,并怀揣着这个简简单单的愿望凄惨地死去。
首先需要弄清楚女孩死亡的原因,其次则要往女孩的生日、与父亲的关系上入手。在这期间,思维可以多朝镜子中的怪物方向扩散。
缓缓舒出一口气,青涿抬眼望向墙壁上的钟表。
时针停滞在12与1中间,分针则停靠在正下方数字6处,随着一圈圈旋转永不停歇的秒针龟速挪动。
屋外一片静谧的漆黑,此时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
钟表下方立着一只掉漆严重的木柜,柜子上放着台收音机,边上挂着一本厚厚的日历。
青涿朝那边走了几步,端详起这本被撕了小半的日历簿。
最新的一页日期为二零零二年三月三日,除开日期以外,日历册还标注了今日的运势。
六个绿豆大的小字被摆在日期两侧,看得青涿微微眯起眼。
“宜安葬,忌求医。”
默默在嘴里念了念,青涿后退了两步,随后撇过身朝那被单独隔开的小房间走去。
小房间的门只是轻微掩着,并未上锁,里面应当是特意为女孩隔开来的单独空间。
瘦小的指尖抵住木门,将它轻轻朝里推去,门缝敞开的一瞬间有嘎吱声作响,同时有片幽幽红光从中钻出。
门后是被赤红色昏光完全占领的巴掌之地,两支电子红烛不遗余力地发光发热,肉眼可见的所有物品都似泼过血一般殷红。
门边垂吊的灯闸被拉下,“咯吱”一响,头顶的白炽灯亮起,将不祥的红光逼退到狭窄的方寸之间。
屋子很小,不超过四平方,一米二宽的单人床边紧挨着细长的小桌,小桌上头摆了些书本铅笔等文具。红光来源于床尾墙壁上的一道案台,青涿绕到床边往那一看,眼珠子略微滚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