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懂得基础生物知识的人都能推算出来的。但如果不懂,就很可能进入一个误区,以为父母之间谁有患病,孩子的病就必然来自于谁。”
——葛王生如果懂得基础生物知识,就不会做到把这么漏洞百出的检查单直接交到齐丽蓉手上了。
而如果他什么也不懂,且特意着手改了报告,目的便昭然若揭。
二十年前的行为轨迹与隐瞒手段,在二十年后被揭露得无所遁形。
……
……
在医生发下判书,确定鹏程患上的是遗传病时,急忙找家里问病史的不只有齐丽蓉,还有葛王生。
这一问便出了事。
家族祖辈里还真有人得过这病。
就在葛王生不知所措、想着怎么向妻子解释时,齐丽蓉带来了消息。
老丈人也有这个病。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鬼迷心窍似的,葛王生没把自己这边的消息告诉妻子,被问及时也只含糊地道一句认识的人都健康安好。
几个月过去,夫妻二人家财散尽、负债累累,最后还是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慢慢走出痛苦的妻子提议去医院做检查,再来决定将来是否还要孩子时,葛王生满腹心事地答应了。
幸运的是,取报告的那天下了大雨,他都不用额外找借口,轻松把妻子安顿在家里,自己骑车到了医院。
不详的预感终究成了真。他看不懂那些英文夹杂着几个数的蚂蚁字,却能看懂最后报告里的结论——
【被检测人:齐丽蓉,无患病。】
【被检测人:葛王生,患病轻型。】
葛王生连小学都没读完便帮家里务农了,他颤抖着双目看着手上的报告,悚然发觉,害死儿子的人好像是自己。
蚂蚁好像在心口密密麻麻地攀爬,葛王生定定站了许久,在某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时猛地醍醐灌顶。
他想起来了。此时此刻,家里还坐着一个内疚满怀的妻子。她以泪洗面,她负罪难安,她自认对儿子有愧,对自己有愧,对婆家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