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男人坐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时间已经挺晚了,这个时间再出去买菜回来显然太迟,再折腾半天就没时间再做别的事了。
随便找一家便利店买份便当吧。
太过沉浸工作而忽略了晚饭的公安先生边想边穿衣服往门口走,等他穿好鞋推开门,就发现前不久他送给星野繁的饭盒被放在了门口。
而饭盒下面压着一盒便当,安室透见过那个包装,是附近的便利店里售价最贵的那种。
安室透沉默半晌,手指攥紧了金属制的门把手,看着那盒便当,心下苦涩蔓延开来。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星野繁是在示好,反而这只是对方想要划清界限的证明,是作为“邻居”的回礼。
星野繁向来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安室透很容易便能猜测到他的想法,无非就是一码归一码,之前的事他不会当没有发生过。
但他也不会用那些曾经来要求安室透做什么。
那些过去的应该被埋葬在不会再被提起的角落里,等着时间将一切抚平,等着所有人都将一切淡忘。
安室透蹲下身拿起那盒冷透的便当,眸色暗淡不发一语,夜晚的星光透过层层叠叠的阴云撒下细碎银辉,却照不亮此处的暗角。
今天晚上看不见月亮。
星野繁下午睡过了头,晚上躺在床上也生不出什么困意,柔软的织物贴着皮肤,是难得没有剩余工作,可以享受安逸睡眠的闲暇时间,他却因为突然再见的某人而焦躁难静。
星野繁的睡眠质量在有必要的时候可以好得出奇,但在没必要的时候,比如现在,他就完全有可能睁眼至天明。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毛病了,也是这个行业绝大多数人的通病。
他们在睡眠这方面花费的时间向来少得可怜,在不忙碌的时间里还好,但凡需要处理的工作堆积起来,睡眠时间就极有可能被压缩到极致。
星野繁翻了个身,动作间压到了躺在他身边玩尾巴的布偶,猫咪软软叫了一声以示抗议,然后被一把捞进怀里压成猫饼。
“睡觉。”星野繁无视了猫咪的抗议,在看到被压扁的猫脸后,暖橘色眼睛闪过一丝笑意。
毛茸茸确实是治愈心情的良药。
他很短暂的忘记了不愉快的一切,把脸埋进猫咪柔软的毛毛里,因为今天刚洗过澡,猫咪身上还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是星野繁自己挑选的,柑橘的味道。
猫咪伸出爪子用肉垫拍了拍他的侧脸,软乎乎的肚皮随着呼吸起伏,蹭得星野繁觉得有点痒,于是他挪了挪位置,手指穿过柔顺的猫毛,顺着捋了两下。
周遭安静,听着自己和猫咪的呼吸声,星野繁很缓慢的升起了几分困意,他迷迷糊糊的跟乖乖被他压成猫饼的布偶道了晚安,将被子扯了上来盖好。
但很快这一角落的宁静就被刺耳的铃声打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其上跳动着陌生的一串数字,像是催命符般响彻房间。
星野繁睁开眼,眸底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困意瞬间消散干净。
夜晚的东京总带着点挥之不去的阴霾,像是所有的阴暗罪恶都被夜色掩盖,于是群魔在沟渠烂泥中乱舞狂欢,叫嚣着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星野繁到地方时距离挂断电话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当然这并非他有意不给面子,而是大晚上的过来一个偏僻地方确实不方便——他打不到车。
之前他倒是有车,不过那辆已经报废快一个星期了,尸体都还安详的躺在废品站。而这些天他又恰好忙得脚不沾地,还差点英年早逝,压根没什么心思去挑车。
不过这些用不着跟面前的人说。
星野繁出门时随便套了件外套就走人,夜晚的港口凉风习习,冷意透过布料刺激皮肤,像是提前昭示了今夜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他其实一直挺好奇为什么面前这人总是喜欢在大晚上叫人出来干活,而且每次都要在这种废弃港口或者废弃仓库集合,像是看多了极道电影才能想出来的立威方式。
不过好在他虽然看这人不顺眼,但也没到就失了智直接问出来的地步,所以直到现在他们还能维持这种表面和平的关系。
对此,星野繁觉得自己牺牲很大。
其实理论上来说星野繁和这人算得上平级,但毕竟他加入这个组织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另一个已故的组织做卧底,回来了再怎么也该避避风头。
枪打出头鸟,他没必要成为别人往上爬的垫脚石。
所以就算这个同级的小智障一直踩在他底线反复横跳,星野繁也抱持着关爱智力缺陷儿童的心态,很平和的面对这一切。
但是不巧,现在的星野繁虽然并没有处在睡眠不足的状态下,但也没有多愉快,加上因为最近他一直在忙的事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成功,昨天他就已经得到了会升职的消息。
噢,为什么是昨天的消息呢?因为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原本他应该在家里软乎的床上补觉,但是事实是他还站在废弃港口吹着冰冷的海风。
总之,虽然还没有具体通知,但他现在已经和这个小智障不是同级,用不着再关爱这个不知道怎么爬到干部位置的傻缺。
于是他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甚至有些没压住那点对智力缺陷儿童的关切,“说了这么多废话,所以任务是什么。”
当然,星野繁眼里的智障儿童实际上并没有真的智力缺陷小孩儿那么可爱,甚至在前一段时间里,面对星野繁的步步退让,让他觉得有些飘飘然,于是才会一个劲儿的在手下人面前彰显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