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繁本人对组织内的流言蜚语完全不关心,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在某些人的口口相传中,已经成为了一个手段卓绝的狠角色,连首领都要敬他三分。
流言蜚语就算了,问题也不大,关键就在于,对这个流言深信不疑的人还很多。
被星野繁关爱已久的智障儿童就是其中之一。
他原本得知要和大名鼎鼎的“那位”同事时还很惶恐,战战兢兢做了很多准备,以防对方一个看自己不爽就动手,让他经营已久的心血就此崩塌。
但见面之后,面对那个性格随意到甚至有点好脾气的男人,他才意识到完全不是流言所传的那么回事。
星野繁并没有传言中那么令人闻风丧胆。
看清这一层后,他心底的虚荣心就翻天覆地的漫上来了,日渐吞噬掉了他原本的防备和理智。
看啊,那些人嘴里的狠角色在他面前也就这样,对着他连句屁话都不敢说,就这样也能叫“狠角色”?还连老大都要敬之三分?
也不过如此。
他踩着星野繁在手下面前立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厉害角色,得到了不少来自手下的钦佩目光,这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所以当这个一直都安分守己听话的人当着所有手下的面反驳他时,他脑袋里的弦猛的就断开了,最先升起来的情绪不是疑惑震惊,而是愤怒。
这个人居然敢,他居然敢?!!?!
他凭什么敢??!
其实星野繁说的话并不带侮辱性词汇,甚至攻击性聊胜于无,还不及帮派骂战时的万分之一。但他的态度却比所有词汇都更像一个狠狠扇在男人脸上的巴掌,让原本准备发表长篇大论的男人涨红了一整张脸,一双阴翳的眼睛死死盯着姿态随意的星野繁,嘴角上扬起一抹气极反笑的弧度。
“你再说一遍?”男人的声音中充斥着怒意,那张小麦色的脸被怒气充斥涨成了猪肝色。
星野繁不合时宜的想到了晚餐里裹满酱料的肉,虽然那块肉的味道相当不错,但这只会让他更加看对方不顺眼。
男人踢开脚边一根扭曲的钢管,顺手从台阶上拎起一块形状还算完好的砖头,笑容狰狞的靠近略微分神的星野繁。
明眼人都能猜到他想做什么,手底下的人一个个像是鹌鹑一样缩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却透着对于突然闹起内讧的两个上司即将互殴的喜闻乐见。
他们的眼底混着阴暗的情绪,期待紧张激动糅杂成一团精光,紧紧黏住作为主角的两人,像是生怕错过哪怕一个可能引爆炸药的火星子。
最好是见血,见血了他们就会更加兴奋,更加高呼着叫好,体内暴虐的因子被激发到极致。就算其中一个可能会半死不活也和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毕竟又不是他们动的手,责罚不到他们任何人的身上。
星野繁讨厌这种目光,他厌倦的抬眼看愈发靠近着他的男人,暖色的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晦暗,像是流星一般转瞬即逝,眨眼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不见痕迹。
劲风呼向星野繁脑袋的下一秒,他身体后仰躲过那块砖头,抬手擒住对方的手腕往反方向狠狠一掰,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随即响起的是男人尖锐刺耳的嚎叫。
砖块落地,星野繁无视了男人的挣扎辱骂,抬脚将男人踹翻,弯腰单手拎着对方的后衣领将人拽到废弃的水池边。后者的衣物和皮肤在沙地上摩擦,扭曲着身体反抗,但这种姿势他的任何反抗都用处甚微,最后还是被按进了水池里。
东京前些天都在下雨,废弃水池里积了很多水,男人的脑袋被狠狠按在不知道干不干净的水里,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身后的人按得更深。
不远处的一群人都安静的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不敢太重,他们看着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化,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星野繁,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了一丝恐惧。
真的要出人命了。
当然,星野繁虽然心情不是很美好,但也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干了这么多年卧底,不至于还能被情绪左右。
感受到男人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弱,估摸着对方大概已经快到极限了,星野繁才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拽起来。
男人满脸水痕,水滴混着些不明物往下滑,紧闭着眼睛已然陷入半昏厥的状态,星野繁看了两眼,拖着他瘫软的身体将其朝那群鹌鹑扔过去。
缩在一起的二十几个人顶着星野繁冷淡的目光,任由男人砸过来也不敢躲,七手八脚的接住,其中一个离得近的悄悄探了一下男人的鼻息,确认了他还活着后猛然松了一口气。
“把他弄醒。”星野繁单手插兜,隔着一段距离居高临下的开口,再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
直到这位煞神的目光移开,他们才猛然松了一口气,但这时候他们又犯了难,毕竟要怎么把男人弄醒也是个问题。
要是直接扇巴掌把人扇醒,那这巴掌又谁来扇?万一男人醒了要怪罪,那他们可没处说理去。
只看星野繁这么简单把人往水里按,按得差点直接把人送走,他们也不敢真把这男人当个战五渣,这人毕竟是一个干部,没点手段也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
于是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拿不准。
但他们也不敢让一边的星野繁等久,后者的不高兴都显露在脸上,已经快凝结成实质,再拖下去说不定就让他们这群小喽啰排着队被按进水里了。
思量之下,他们决定轮流来扇巴掌,这样就算男人醒了发现这件事想要怪罪,也没办法做得太过分,毕竟法不责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