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没再说话,就那么看着星野繁,像是要透过那层口罩看清他的所有表情,但他面上不显分毫,仍纯良得像是刚出身社会的愚蠢大学生。
三分钟后,星野繁单手扶额,另一只手将他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亮起的屏幕上是那个已然失踪的智障儿童的抓拍照片,因为是随手一拍,主角也另有其人,这张照片其实相当模糊,除了能看清大概面部特征外,基本上提取不了其他的信息。
安室透微笑着接过手机,“麻烦了。”
他接过手机看向那张照片,在看清照片中那张脸时顿了一下,随即轻笑:“这个人的情报我现在就可以发给你。”
“加个联系方式吧。”
星野繁闻言眼神有一瞬间的锐利,某些猜测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下意识看向了说出这句话后将手机递过来还给他的安室透。
“前段时间我参与了一起案件的调查,”安室透像是没有察觉到来自身边的视线,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表情坦然道,“这个人就是那起案件的死者。”
死者。
星野繁抿了抿唇,心道果然。
他从安室透那里拿到了智障儿童和案件的情报,尸体是被过路的渔船发现的,因为发现时间距离死亡时间没几天,这些天又算不上热,尸体的完整程度足够警方解剖后确定死亡时间,星野繁瞟了一眼,确定就是对方将人聚集到港口的那天。
回想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星野繁垂下眼,确定了这绝不会是巧合。
他很确定自己下的手不会致死,离开时那人也还活着,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中,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清醒。
是当时的那群手下?不,他们不会下手,不仅仅是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机会。
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当时下的手有多重星野繁自己心里有数,但却不代表在围观的视角中看来也是如此,在不清楚会不会出人命,会不会被当做替罪羊的情况下,离开现场撇清关系才是最优解。
但在有心人眼中,这却也是一个嫁祸的好机会。
毕竟他打人是数十双眼睛都亲眼看到的,有数十双眼睛可以作证是他打了人,只要能把责任全推到星野繁身上,对方就可以轻松逃脱罪责。
黑发男人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扫过头部遭钝器多次击打致死这一行字,心下大概有了猜测。
一般来说,本身怀着要杀死一个人的目的去行凶时,多次击打致命处有两个原因,一是泄愤,二是补刀。
如果是那群被召集过来的手下,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都不至于还需要多次补刀才能彻底让人咽气,但并不能因此就排除掉他们的嫌疑。
拿到了情报,星野繁找安室透要银行卡号,“报个价吧。”
虽然这个情报是现成的,但确实对星野繁来说很关键,就算冲着这个人他也不会白要。
“不是什么大事,都是现有的资料,我也没出什么力。”安室透看向抿着唇作势要转账的星野繁,像是一眼就看透了对方在想什么,在被否定前,他又开口道:“如果你非要给什么报酬的话……”
“那就下次再来波洛光顾吧。”
上野温树告别高木涉后坐到星野繁身边的椅子,他狠狠松了一口气,被新手警察的一连串追问折腾的精疲力竭,“搜查一课的竞争压力这么大吗?感觉那个小警察恨不得跳过刨根问底,直接把我的脑子撬开。”
星野繁懒得多给他一个眼神,趁着安室透离开,周围没有其他人,直切主题:“公司那边出事了。”
上野温树微愣,迅速坐直了身体,“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
“我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星野繁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案件资料,眼中沉淀着风雨欲来的晦暗深色。
侧目注意到上野温树严肃的表情,他扬了扬眉,“又不会有什么大事,你露出这一副我要死了的表情做什么。”
这种事一旦捅到上面去,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这种时候星野繁不能再和公安这边接头,甚至连联系都最好不要有。
但凡有一双眼睛捕捉到了他的踪影行迹,等待他的便只有功亏一篑的失败,和往后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胁。
上野温树叹了口气,想到了曾经也有这种时候,卧底所面临的风险是一直悬在头顶上的刀,谁也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神经永远紧绷不敢松懈片刻,怕的就是松懈的一瞬,刀刃落下。
“星野,我希望之前那种事不会再有下次。”上野温树用着商量的语气道,但他没等星野繁回复,便接着说:“到时有什么需要我的直接打电话,我手机一直开着机。”
因为他知道答案不会是他想听到的。
星野繁看了他一眼,应下:“好。”
案件结束后星野繁被上野温树拽去了之前霜川镜吉和森谷元司蹲守的那间公寓,他们回来时太匆忙,也不方便带上公主,便把她留在了公寓里。
当时也没想到会磨蹭到下午才正式结束,他们没有给公主留吃的。
打开公寓门,上野温树一脸心疼的想要抱起团在玄关处的公主,但布偶柔软的身体在接触到他手的前一刻扭开,灵活的从他腿边窜向门口,后腿猛一用力跃起,稳稳落进星野繁的怀里。
星野繁顿了一下,接住跳进怀里的布偶,顺手将中午没有吃的三明治拿了出来,公主大概就是被这个味道吸引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这个也带了回来,或许是因为现在才想起来,但这个也没办法给猫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