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别
“是,夫人。”
“夫人慧眼,小人根吴友根从小便认识了。这?吴友根从前?并不是聋子,有一年收成不好,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妻女都?差点被饿死。第二年,收成好些了,他就南下去找他在南边的叔父去了,说是要另谋个?生计,不然以后再遇着这?样的事,养活不了一大家子。可过了几年,他回来,却说不了话了,人看着也?变苍老许多。后来他妻子得病,早早就走了,他一个?人,靠在轻水庄种田,把三个?女儿拉扯大。这?琥珀玉米是早就有人买的,但倒不像现在玩的人这?么多,这?些年吴友根也?是挣了些银子。不过他不敢叫人发现了,毕竟这?种琥珀玉米的人一多,这?玉米便也?卖不上好价了。庄户们?以为他家过得难,每天田里就种些那样的玉米,看着就是卖不出?去的,前?头?两个?女儿也?因这?个?嫁的不好,都?不在京城,往远地方嫁了。”
这?永平侯夫人说话冷冰冰的,叫久惯牢成的田小二看着都?有些害怕,马上一字不落地全吐出?来了,左右也?不是多么打紧的事儿。他能在永平侯夫人这?儿卖个?好,以后来收玉米都?方便许多,起码是不用怕那个?江德业了。且这?侯爷和?夫人看着并不是和?江德业一头?的,不然也?不至于用自己的人抓他。
“南边?南边有这?样的玉米?”沈景晴记得从前?在临江并不曾见过这?种稀奇的品种。
田小二赶紧解释,道:“是,还要出?了大陈,再往南走,那儿有异族的商人,他们?手中?有这?种玉米的种子,种出?来不如寻常玉米味道好,只能做赏玩之用,所?以买的人也?少。”
沈景晴点头?,这?么说来确实有可能,从大陈的版图再往南走,想来是有不少像琥珀玉米这?样不常见的作物?的。既然这?玉米从南方来,那在京城应当是不大好养活的,嗔道整个?庄子里只有吴友根种着这?琥珀玉米,怕是他养活这?几株玉米也?不容易。
“你?说上个?月来寻他是就没见着人,还有人抓你?,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事,田小二似乎是有些气愤地抚掌跺脚道:“哎呦,这?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等了一夜没见着吴友根,只等到一群拿着铁锹锄头?的庄户,手里还提了绳子,一副要绑人的模样。可这?一块除了小人哪里还有其他人,可不就是来抓我的吗?小人更不敢凑近去看了,赶紧溜了。小人本来是琢磨着提早几日来找吴友根,别又跟那群人给撞上了,不想今日,还是被侯爷和?夫人给抓住了。”
沈景晴继续问道:“这?块一个?月了,他也?没给你?个?信儿?”
“哪能有信呢?小人就是没得到信,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来找人。小人估摸着他多半是出?事了,毕竟这?琥珀玉米最近是风头?正盛,虽说只有那些达官贵人爱买,可总有消息传出?来的。吴友根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沈景晴轻哂一声,道:“你?倒是有趣,这?轻水庄你?只从吴友根一人处收玉米,还肯替他瞒着这?事。为何不将此事告诉其他庄户,你?能收到的多,赚的也?多。”
田小二闻此,嘿嘿笑了两声,道:“夫人莫不是在试探小人。我明人不说暗话,吴友根是小人多年相交,小人不想断了他的生路。而且树大招风,盈满则亏,小人能赶上这?风头?,已经是赚了不少银子了,不求再多了。”
问了这?么些,沈景晴也?觉着这?人说不出?再多的了,毕竟他不是轻水庄的人,也?不知道这?吴友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叫田小二从后山绕道,挑了条隐蔽的路走了,说事情解决以后便叫吴友根给他去信。
这?田小二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饭菜被端了上来。林燕飏见沈景晴眉宇舒展,夹了一大块肉放进饼子里,就知道她心情不错,便问:“你?有头?绪了?想到什么了?”
“我也?是瞎猜的。”沈景晴只说了这?么一句,林燕飏以为她是在谦虚,刚想鼓励她说出?来,就听?沈景晴话锋一转,道:“侯爷明日去上早朝后,就不要再过来了。”
林燕飏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难不成是今日他打扰到沈景晴,令她不快了吗?林燕飏目光幽幽,而屋子里的鸟很?不合时宜地“嘎嘎”大叫了两声,仿佛在幸灾乐祸。
“我为何不能来了?”林燕飏的语气似乎带上了点委屈,这?神情与?他英武高大的身姿可不太相配。
沈景晴看林燕飏这?幅样子,觉得有趣,故意道:“妾就是不想见到侯爷了。”
林燕飏听?到这?话,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觉这两日都?和?沈景晴相处得不错,怎么一到晚上就变卦了呢?他沉默地放下筷子,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周身都?陷入难言的沉默之中?。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时,忽的听?到沈景晴一声轻笑,道:“妾说笑的,侯爷不会当真了吧?”
“你?那样说,我肯定当真了。”林燕飏着急抬头,沈景晴从前?何时与?他开过玩笑,他怎么能不当真。
“好吧,那我给侯爷赔礼。”沈景晴先拿起一块饼,又夹了一大块炒合菜,把饼塞的鼓鼓囊囊地递给林燕飏,道:“快吃吧,别饿着了。”
这逗小孩一般的态度让林燕飏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总归不像方才那般低落了,他才咬第一口,就听?沈景晴道:“我不让侯爷来,是因为我看出?这庄子里的人多少还是畏惧你?,你?在了,他们?就不会有所?行动,所?以我想让你?离开一阵子,我好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