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见状,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容,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他低声说道:“他当时可是喊得惊天动地,说穆王爷强逼他当男宠,要咱们刑部给他一个公道呢!”
李源闻言,脸色微变,他皱眉道:“他真说了这种话?”
叶曦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可不是吗,大人。当时那场面,真是让人唏嘘不已。郑长忆在门口磕得满头是血,衣衫褴褛,身上的伤痕清晰可见。他口口声声喊着要刑部给他公道。他出身小地方,不懂这京城的规矩,如此不管不顾地喊出那些话。最后,还是咱们从前的蒋尚书看不过去,出面将他撵了回去,免得他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
李源闻言,啧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叶元晦,慎言。郑长忆如今也是朝廷的三品大官,身份尊贵,岂能任由你我在此随意议论?不管他当时说没说那些话,咱们也得当没听说过。”
叶曦闻言,连忙收敛了脸上的嘲讽之色,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下官一时失言,还望大人海涵。”
“只是如今有证人也在证词中提及此事,下官想着此事真有发生,但涉及寺卿大人,下官不敢擅断。”
李源眉头紧锁,抬眼问道:“有人提及?”
叶曦点点头,将刚刚拿来的供词翻开指给李源看:“大人您看,这个叫周存的八年前是穆王爷的门客,他说穆王爷好男色,府里有不少娈童男妓。本朝制定禁止断袖的律法前,京城高官多有此举,甚至有名妓画册相互传阅。据他所说……那郑大人似乎也在画册上……”
刀子嘴豆腐心2
“真是荒唐!”愤怒的李源目光扫过那些供词,半晌后抬头看向叶曦,面色极为不满:“还有你,‘似乎’这种话都能算作供词往供状上写?未辩真假毫无物证的传言怎能作数?”
叶曦赶忙道歉:“是是是,下官知错了,大人教训得是。”他好像并不意外李源会训斥他做事不严,他小心翼翼道:“不过话说回来,下官记得当年大人您还曾好心救过郑大人一命,帮他安排住处,让他得以养伤。他当年难道没有跟您提起过那段经历吗?”
李源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郑长忆当年跟自己说的那些遭遇,他现在想来都觉得那些权贵丧心病狂,但他想起上次郑长忆和自己争吵的话语,又看了看眼前的下属,下意识的摇头:
“没有,他当时对京城官员的防备之心极重,几乎没有与我多言。本官当时只是看他可怜,出手相救,并未想过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回报。况且,他被官府和穆王爷的人报复打成那个样子,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怕就要死在大街上了。那时候的他,满心都是对权贵的恐惧和愤怒,又怎会轻易向我敞开心扉?”
叶曦似乎并未被李源的冷淡态度所影响,似乎下定决心要说服李源。他继续说道:“大人,眼下咱们的调查进展得如此艰难,每一个线索都至关重要。郑大人既然与穆王爷的案子有所关联,您不妨再试着请他来谈谈,毕竟您当年对他的救命之恩,他不会不看这个面子的吧?”
李源闻言,面色更加不悦,他盯着叶曦,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可知为何那么多当年受过穆王爷帮扶而上位的官员都不愿站出来?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背后牵涉的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郑大人若真来帮我们,岂不是要葬送自己的前程?我怎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将他置于险境?”
叶曦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李源会有此反应。
他耐心地解释道:“大人此言差矣,您总是如此仁善,总是先为别人着想。但请大人想一想,是郑大人一个人的前程重要,还是那千千万万因科举舞弊而受害的学子的前程重要?郑大人与穆王爷有仇怨,或许会想扳倒穆王爷以此报复。郑大人若真能为正义发声,那将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而且,大人别忘了,如今郑大人在朝中可是极受宠信,一桩经年旧事,在陛下和众臣面前,又怎能轻易动摇他的地位呢?”
李源听完这话,不免愣住了,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叶曦的话虽然直白甚至有些冒险,但仔细想来,也不无道理。作为一名执法者,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安危和前程,更是为了那些无辜受害的学子,为了维护朝廷的公正与清明。
叶曦敏锐地捕捉到李源神色中的微妙变化,他立刻察言观色,试探性地问道:“那下官这就去请郑大人来府上?”李源闻言,眉头微蹙,内心的挣扎显而易见。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下定某个决心,随后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必了,他与我同级,岂能随意传唤。让下人备车,我亲自去见他。”
李源的心中如同翻涌的江海,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他既希望郑长忆能伸出援手,又不愿因此而揭开对方心中的伤疤。马夫在一旁等候多时,见他终于有了决定,便恭敬地询问去向。李源沉吟片刻,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缓缓吐出:“先去少府寺吧。”他心中暗自盘算,郑长忆平日里散漫,很少踏足少府寺,自己先去那里转转,或许能暂时避开直接面对郑长忆的尴尬,同时也能给自己一些时间整理思绪。
然而,世事往往出人意料。当李源的马车缓缓停靠在少府寺门口时,李源本已纠结了一路,想要说的话在舌尖打转,却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