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恭顺:“陛下又得佳人,臣替陛下高兴。”
但皇帝显然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回应。他站起身,大步走到少年身边,猛地一拉绳子,将少年粗暴地拽到了榻上。少年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他试图挣扎,却只是徒劳。皇帝掐着他的腰,笑得愈发得意:“看看这身子骨,多硬朗啊!还是年轻的好啊,经得起折腾。哪像你啊长忆,跟个花瓶似的,稍微一碰就碎了。”
郑长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被皇帝拽到榻上的孩子身上,孩子依旧默不作声,不知是被哑了还是不会说中原话,那双原本满是仇恨的眼睛此时却带了点哀求和眼泪,无助的看着自己。
郑长忆看着那双眼睛,心中五味杂陈,像是和多年前同样被按在榻上的自己对视。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试图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陛下不嫌弃臣多年当个花瓶伺候,是臣的福气。”郑长忆的声音温和而恭敬,他继续说道,“臣虽然不才,但愿意为陛下尽忠职守,作为一个有口的花瓶,也希望能为陛下在朝中分忧解难。”
皇帝听后,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郑长忆的这番话颇感满意。他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地审视着郑长忆,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你倒是会给自己揽功。”皇帝轻笑道,“不过,朕今日确实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郑长忆闻言,心中一凛,但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俯身跪拜,恭敬地回应道:“陛下尽管吩咐,臣定当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皇帝点了点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皇后说的话不能不信,太子这几个月的确愈发猖狂了,不仅自己行事张扬,连带着那个李源也跟着狂妄起来。”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抹冷意,“你跟李源曾是旧识,朕希望你能利用这一点,借着他去接近太子,帮我打探太子的动向。特别是他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计划,朕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郑长忆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努力忍住内心的悸动,再次俯身,郑重地回答道:“臣遵旨。”
皇帝似乎对郑长忆的忠诚感到满意,他继续说道:“旁人我不放心,万一他们真的投奔了太子,那朕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有你,郑长忆,你只能依靠朕。就算让你去当投奔太子的细作,你也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你知道,你的未来和命运都掌握在朕的手中。”
皇帝的话让郑长忆感到一阵寒意,他再次俯身,表示自己的忠诚和决心:“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誓死完成任务。”
郑长忆艰难地迈出宫门,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斤,腰间的疼痛已经让他几乎麻木,脸色也因此显得异常苍白。
金环在宫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一见到郑长忆这副模样,立刻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郑长忆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强忍着疼痛,一步步走向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直到坐进马车,身体得到片刻的放松,他才终于忍不住面露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兴奋。
“好!这一跤,摔得值!”
金环闻言一头雾水:“公子,您这是何意啊?”
郑长忆轻轻动了动身子,不料又牵扯到腰间的伤痛,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又笑出了声:“金环,你不懂。我这伤,可是皇上亲眼所见的。他见我这般狼狈心生厌烦,连碰我都不愿了。早知道,我该摔得更重些,最好是摔得走不动路,那样就彻底解脱了,再也不用去伺候那个老东西了。”
金环闻言,心中惊骇不已,连忙低声劝阻:“老天爷,我的好公子,这是什么话,快别说了。”
然而,郑长忆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倚靠在柔软的坐垫上,目光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金环,你放心吧。我这话,不过是说说而已。但你知道吗?皇上已经安排我去监视太子他们了,这岂不是让熊守蜂蜜、老鼠守米?有了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我不就可以自由地去东宫了吗?”
金环还是担心:“公子,您最近真是高兴疯了,别说去东宫了,先养好身子才是,过段时日去也不迟。”
郑长忆笑道:“你怎么跟李源一样啰嗦了,我啊还没去过东宫呢,真想现在就飞过去看看。”
金环叹了口气,瞧见郑长忆里面的衣裳像是破了:“公子,您说,要不跟太子说说这事,也让他护着您点,至少别去宫里……”
郑长忆白他一眼:“这种事怎么跟他说,说了他能不膈应吗?谁能接受喜欢的人是自己亲爹的男宠?”
金环自知失言,赶忙告罪找补,语气中满是对郑长忆的维护:“公子,您多虑了。殿下他待您不同,他那么喜欢您,就定能理解您的苦衷和无奈。”
郑长忆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金环的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行了,金环,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至少在他心中,我还能保留几分尊严和脸面。”
他抬头望向窗外,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思绪万千之下,他不由自主地提起了皇帝的新宠:“不过皇帝最近应该不会来找我了,皇帝从北围带回来个孩子,对他可是宠爱有加,按照他以往的习性,怕是要沉迷其中好一阵子了。”
说到这里,郑长忆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被皇帝当作玩物一般宠幸的日子是多么的煎熬和屈辱。他之所以能对那个孩子产生同情,是因为他自己也曾经历过同样的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