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语气中满是又惊又喜:“殿下!太子殿下终于醒了!”
严孤山感觉麻药劲可能过去了,浑身疼得发懵,每一处伤口都像是被无数钢针深深刺入,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晕了多久,有些军务事还得交代。
他努力定下心神,想要叫住去唤军医的亲卫,用力开口,声音几乎是微弱的气音:“小袁……将军呢?让他,过来……”
亲卫愣住了,满脸的疑惑:“小袁将军?殿下,小袁将军在东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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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注意到太子瞬间放大的瞳孔,满心只想着太子在这个时候烧糊涂就完了。
他惊慌失措地跑出去,大声呼喊着:“军医!军医——”
愚者天真向幻境,不知前路几重险
一月,二月,就这样熬过去了,三月的春风吹开了郑府后院水塘的冰雪。郑府里看守的暗卫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没有半分松懈。他们看着被冷处理关在府中的郑长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诧异。这样一个人,在被如此长时间的囚禁下,居然没有精神失常,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外院的仆从在一日日变少,郑长忆不是没有察觉,但他选择了沉默。在这自顾不暇的时候,他又如何有精力去质问那些暗卫他们的去向呢?他的世界已经被压缩到了这一方小小的庭院之中,外面的风云变幻与他似乎已经隔绝。
他每日重复着机械的动作,清扫着后院水塘中渐渐融化的冰雪。那冰雪在他的扫帚下缓缓散去,仿佛他心中的希望也在这缓慢的动作中若有若无地浮现。
廊下的竹子被沉重的积雪压断了许多,曾经负责打理园子的仆从早已不见踪影,郑长忆便亲自动手整理。他的动作冷漠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抱怨。
金环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心疼,想要劝他回去歇着,但郑长忆只是冷冷地拒绝。他的声音如同寒夜中的冷风,“如果再不找些事情做,真的要熬不下去了。”
他按时吃药吃饭,日子过得比平时更加规律,仿佛在这囚禁的生活中,只有这些日常的行为才能给他带来一丝安稳。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收拾完后,就如同参禅打坐一般闭目养神。他的面容冷峻而平静,仿佛已经超脱了尘世的纷扰,进入了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
金环知道,他这是在等太子回来。否则,被关的第一天,他可能就会选择自尽。
永昌三十一年三月二十日,春分清晨。京城的街道上,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欢呼声如同汹涌的浪潮,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那激昂的声音仿佛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肆无忌惮地荡进了那座仿佛尘封不知多久的郑府。
郑长忆在睡梦中被这喧闹声惊醒,他慌乱地胡乱披上衣服,便迫不及待地往外跑。
没有人阻拦他,仿佛一夜之间,郑府里那些如影随形的暗卫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原先那些被遣散的仆从们也都回来了,他们兴奋地看着郑长忆,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此刻的郑长忆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语,他的心被那外面的声音紧紧牵引着,阻拦不住他往外疯跑的步子。
没有人再去拦他,郑长忆就这样披散着头发,衣裳凌乱地跑出了府。当他的脚踏上大街的那一刻,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几乎无法呼吸。
只见大街上,凯旋而归的大军浩浩荡荡,那威武的气势、闪亮的盔甲和飘扬的旗帜,让整个京城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郑长忆瞪大了眼睛,仿佛在做梦一般。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让人难以置信。
他站在那里,任由人群在他身边涌动,心中的激动和喜悦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将他长久以来的压抑和等待彻底融化。
众人的欢呼声如同滚滚惊雷,震耳欲聋,那一声声“太子神武!天佑大齐!”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京城的上空。这巨大的声浪仿佛能冲破云霄,让天地都为之震颤。
整个京城都仿佛被这热烈的氛围点燃,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喜悦之中。
在这热烈得近乎疯狂的氛围中,郑长忆只觉得亦真亦幻。那欢快的气息如同汹涌的海浪,将他紧紧包围,让他不由自主地被这氛围激发,跟着笑了起来。
他急切地踮起脚,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奋力地在人群中寻找太子的身影。在他的心中,太子必定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紧张地朝西望去,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太子骑着高头大马,身披威风凛凛的披风,宛如战神降临人间。那一瞬间,郑长忆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想要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只为再近距离地看一眼那个让他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的人。
可是,他的身形实在太过瘦弱,他奋力地向前挤去,却险些被汹涌的人潮挤倒。就在他摇摇欲坠的危急时刻,追上来的银铃眼疾手快,赶紧一把将他扶住。银铃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焦急,急忙劝说道:“公子,方才百姓们都看见了,太子全须全尾的,没事的。您这个样子被人看到是个大麻烦!”说完,银铃忙不迭地拉着他往回走,想要尽快把他送回府中。
郑长忆这会儿还没完全沉浸在安心的高兴之中。他的心中依旧有着一丝疑虑和担忧,仿佛那巨大的欢快只是一层薄薄的面纱,随时都可能被揭开,露出未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