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常给屈云灭打扫战场,做善后工作,以及替他跑腿,这些都算不得战功啊。
给这种人封侯,甚至还夸下海口要封王,申养锐作为南雍的大将军,自然会感到有些不爽,但他也知道孙仁栾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原百福自带很多兵。
这些兵若真的都能留在南雍,不说能让南雍和镇北王的地位彻底翻盘,至少能让南雍再多喘几口气。
而四大部将之一反叛到了他们雍朝人手里,也能杀杀镇北王的威风,若利用得当,就此瓦解了镇北军,让镇北王彻底没落下去,也未可知啊。……
屈云灭的弱点人尽皆知,最起码他的敌人们全都知道,韩清比较厉害,他不仅知道、还成功的利用了,这让南雍感到十分眼热,这么缺德的办法他们也很想尝试一下,但他们没有韩清的魄力、也没有放下肩上包袱的勇气。挖坟他们不在乎,但他们在乎要跟鲜卑人合作,太掉价了,高贵的南雍人不可能这么做。……
如此一来,原百福这行为就算是打瞌睡递枕头了,只是应该怎么利用原百福,这还需要好好的想想,孙仁栾也是这个意思,他没想好,但他知道原百福待在宁州才是最合适的,既能吸引屈云灭的怒火,还不至于让他攻进金陵来,所以他才在信里勒令申养锐,一定要让原百福和他的五万兵马留在梓潼。
另外两万多则尽快运到金陵去,补充那里的守卫军。……
申养锐觉得孙仁栾为了留下原百福,已经算是大出血了,但原百福从听到让他留守梓潼,做什么梓潼侯开始,他的心情就开始变得恶劣。
南雍人打着让他们狗咬狗的算盘,原百福看出来了,若等他站稳了脚跟,将自己的兵马发展壮大以后,他也想和屈云灭在战场上相见,但现在不是时候,他这几万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屈云灭和他的中军。
而且南雍想要拿走他的兵,这更是无法接受。
他跟申养锐谈了很久,期间他一直都保持着冷静的模样,申养锐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但从神情上又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反正他得到的是死命令,而他绝对忠于孙仁栾,他是不会答应原百福,让他去别的地方的。
原百福努力的为自己争取条件,但他其实不是一个擅长谈判的人,应该说镇北军这些将军,没一个擅长谈判的,他们只会打,打完了再说话。
巧言令色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根本没有立足的余地,说话,这应当是原百福很擅长的事情,但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笨嘴拙舌的人,他的思路越来越乱,而在他脱口而出一句比较冒犯的话以后,申养锐突然起身,用他当了多年大将军的气势怒斥原百福:“原家小子,注意你的言辞!”
原百福被他吼的懵了一瞬,然后他条件反射的示弱:“卑职不敢。”……
这话一出,原百福整个人都愣了。
而申养锐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重新坐下去,还对原百福抬了抬手,示意他也坐。
原百福坐下了,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午,原百福回到军营当中,屈瑾立刻迎上来,“怎么样,申养锐说什么?”
原百福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往自己的营帐走。
屈瑾拧眉,追上去问:“他为难你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屈瑾顿时咒骂起来:“该死的朝廷,咱们投奔他们是看得起他们,到了这个时候还挑三拣四,真是可笑!”
说着,屈瑾走到原百福前面,拦住了他的路,屈瑾说道:“要我看,咱们不如直接闯过去,到仓水一带建功立业,我听说建宁太守黄言炅拥兵自重,但他现在人在鲜卑,他剩余的人马都留在建宁城,不如咱们抢了他,然后去河阳立足,河阳此时是羌人在管理,南雍的手伸不过来,屈云灭也一时半会儿打不过来。”
原百福本来只是心里烦躁,他听不进去屈瑾的话,却还能耐着性子站在这,然而一听到屈云灭这个名字,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
其实今日他只听过这个名字两三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已经听了几百遍。
抬起头,他怒视屈瑾,把后者看得一怔:“我走到这一步不是为了跑去跟南蛮作伴的!你这么怕屈云灭,当日为何答应同我一起起事?!如今我是主将,我说去哪就去哪!若你还有闲情逸致,那就闭上嘴,去看着姚显他们!要是让他们跑了,我唯你是问!”
说完,原百福拂袖而去,屈瑾愣了半天,然后他转头看向身后,那边站着几个人,但此时都已经低下了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更远的地方,有人在这里经过,看着屈瑾那精彩纷呈的脸,他赶紧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这是后军的人,正好出来打水,回去以后,他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后军的几个将军们,愿意听屈瑾话的有三个,已经被他们排除在外了,如今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凑在一起,都是等到入夜了,再偷偷的见面。
听完这个人的汇报,姚显沉默不语,而他对面的几个人却忍不了了:“他们并非一条心,此时不杀出去,更待何时?!”
“没错!姚显你别太窝囊了,咱们得为王将军报仇!”
“我要亲手斩下原狗贼的头颅,以慰王将军的在天之灵!”
姚显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迸出来了:“不行!”
“在这里内讧,是专门给南雍看笑话吗!打的两败俱伤有什么用,到时候让申养锐把咱们全都抓走?!我也想为王将军复仇,但申家军在这虎视眈眈的,这不是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