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还是那个破败的院子,紧挨着河床的人家,在夏天其实是挺危险的。这要是干旱,河水枯竭,这没事!这要是上游下了大雨,或是这一年多雨,这河边就不大好了。
而且,临河的地方蚊虫多!此次再来,也不是冬日里的光景了。
河水多了一些,河边和部分裸露的河床上长着绿油油的青草,有那放羊的站在树下,任由羊群在草地上吃草。
何鹏这憨子还递了相机:“来来来!给我拍一张。你好好取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草原去了……”
桐桐朝前指了指:“到了!等一会子忙完,光线也更好了……”你那个时候要是还有心情,我再给你拍照。
何鹏顺着桐桐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前面一户还是土墙柴门,老太太穿着个不知道谁给的旧褂子坐在门口的阴凉处。边上一个老头子,个子极小,坐在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就问林雨桐:“那是干嘛?”
“打油菜籽。”
“打?不用机器的吗?”
桐桐:“……”她低声说:“少爷,小规模种植的就是用最古老的办法取籽,然后榨油。”
她从这大少爷手里接过来买来的饼干和牛奶,远远的就扬起笑脸:“大爷,大娘,还记得我不?”
老两口都抬头看过来,然后都笑了,热情了起来,指着屋里:“坐——坐——”
“您记性真好,还记得呢。”桐桐过去,把东西放到墙根:“过来办事,顺便来瞧瞧。”说着,便顺势坐在墙根的干树根上:“孩子呢?上学去了?”
老头儿没回答,只张罗着要给倒水待客。
桐桐摆手:“大爷,我不多呆,这就要忙去了!”然后就说:“去年我们是来这里是了解情况的,也去学校问了问,看有没有贫困学校需要资助,老师跟我们说了个叫刘树的孩子,家里困难,辍学了。这次我们再来,就是为了资助这些孩子的。
之前听老师说这孩子家就在这附近,您知道这个孩子吗?我们是来帮孩子复学的。想上门了解一下这孩子的情况。说起来,那孩子该是跟您家得孩子差不多大,应该认识吧!得劳您给我们指个路。”
老头子也不进去了,眼泪鼻涕一瞬间都下来了:“刘树……刘树就是我儿子。”
桐桐赶紧就递了纸巾:“哟!您这是咋了?孩子怎么了?有什么难处,您告诉我,能帮您解决的,我一定尽力。您家里的情况我知道,也是困难。”
老太太用褂子擦着眼泪:“……我们把儿子养了十多年,被人带走了。”
何鹏只能听懂桐桐说话,因此,这事听的含含糊糊的,看这老两口可怜的不行,他还坐在边上,一个一个的剥菜籽荚,竖着耳朵听着。
桐桐就问说:“咋叫带走了?犯事了?”
老太太可太委屈了,说起了他们的不容易:“……谁家不养个孩子防老,我们家当年可是把牛卖了,只为了抱个孩子回来。我们当亲生的,没打过没骂过……
村里办喜事,他爸为了他吃口肉,把人家席面上剩下的都给折回来,人家都笑话咱呢。咱不招人待见,没本事的人么……可没本事,该吃肉的时候也没委屈他……”
桐桐耐心的听着,并不打断。
“娃也懂事,啥事都能干。你就说,我们这尽心尽力,没叫娃饿着没叫娃冻着,也把娃养那么大了,说带走就带走了……”
桐桐就说:“谁给你们牵线搭桥的,这办事的人太不靠谱了。十几年的心血,说没有就没有了?”
“就是三妹儿么!”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义愤填膺,“我舅家在洼子乡,三妹儿嫁给我本家堂哥……”
“这可是自家人坑了自家人了!一头牛的价钱呢。那时候的钱多值钱的。”桐桐搁在边上一句一句的填着,句句都在这老两口的心上。
老头儿说起来气的手都开始抖:“还是个母牛……下犊子卖,家里也饿不着……”
“是啊!这可坑惨了。”
老太太就说:“咱家这日子难过,得要个好养的孩子。要是生下来三尺长的,你就说,咋样?最好得是能跑能跳能说话,给口饭就能活命的……要不然咱也养不了。三妹儿就说,叫我等等,她去打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