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外公把这栋宅子,和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了你。”
白鸟的手抖了一下。
她的手忽然又痛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诗织还是因为藤原。
藤原家上百年的老宅和里面昂贵的古物文玩,在藤原一族人丁单薄的情况下,几乎意味着整个藤原氏族的基业。如此沉重的东西被交到了白鸟这个年幼的外姓人手上,这不是馈赠,而是束缚,基于藤原对白鸟品性了解的束缚。
藤原诚一死了,但他用一栋宅子拴住了白鸟。他知道白鸟不会拿着这栋宅子一走了之,不管是几年还是十几年,只要藤原宅还放在她名下,她都会守着这栋宅子等待真正的继承人——原本的赤司征十郎的归来。
七年前的诗织和如今的藤原诚一,竟然到死都不肯放过她。
赤司说:“凛,你可以选择拒绝。”
然而,面对藤原诚一的遗愿,白鸟无法就这麽甩手不管,她道:“我考虑一下。”
赤司离开了,白鸟一个人面对那份文件坐了很久。她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不会真的重蹈覆辙被这份文件套牢,她只是仍有些想不通。
藤原看着她长大,对她一向亲和。她也给予藤原回报,在他生病住院后,几乎周周前来看望帮他调养,比他久居国外的两个亲生儿子做得更多。可是,他去世前对她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时,又到底有几分真心呢。
外面的声音忽然嘈杂起来,似乎是和尚到了,白鸟想去找小泽确认一下目前的葬礼进程,推开门,却在走廊尽头见到许久未见的人。身材高大,身着黑色西装,呢子大衣搭在臂弯里。
赤司征十郎的父亲,赤司家族如今的掌权人,赤司征臣。
听见开门声,赤司征臣望了过来,在他如隼般的眼神下,白鸟垂下头:“先生。”
“很久不见了。”
“是。”
“听说,他把老宅给你了。”
“我还在考虑是否接受。”
赤司征臣一擡手,佣人立刻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外套。他走过来,走进房间,翻阅起赤司征十郎留下的那份有关房産的文件。白鸟放缓呼吸,安静地站在一旁。
从白鸟进入赤公宅起,赤司征臣每每去外地出差,回来时必然会带,也只带三份礼物,除了给妻子和儿子的两份外,多余的那份便是给她这个外人。即使在诗织死后,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那些最终被白鸟留在赤公宅的礼物堆积如山,价值连城,足够白鸟挥霍一生。
但白鸟还是觉得,赤司征臣大概不怎麽喜欢她。诗织在时,白鸟见到他的次数还能多一些,诗织去世后,她便很少能见到他,更遑论有什麽交流,只偶尔,赤司征臣会在有征十郎一起的晚餐间询问她的课业情况。更重要的是,她有时候会敏感地察觉到,赤司征臣注视她的眼神中,带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排斥——应该不是错觉。
赤司征臣放下文件,道:“若你打算接受继承,我打算以当下市值从你手中购得这栋宅子。”
白鸟道:“先生,很抱歉,这栋房子,我要麽不会接受,一旦接受,我会如藤原先生所期望的那样,等他回来后再交给他。”
“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