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站在这里,就像是带着讽笑,对所有人道:“对不起,死不去。”
……他始终是风流不死的封如故。
玄极君柳瑜此时可没有良多的感触,袭一身道骨仙风,立于人前,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众家道门都到了,你最后才出。封门主好大的派头啊。”
封如故笑:“看来柳门主与封某不熟。天长日久,习惯就好。”
柳瑜:“……”
三门中各派了人来,清凉谷鬼君陆御九、应天川望舒君、盈虚君也皆到了场。
闻言,望舒君浅浅抿嘴一乐。
盈虚君看他人模狗样,笑骂一声:“……死小子,白替他担心了。”
这些人经历过数年前的魔道之乱,见惯了人间大起大落,诸般风霜,如今封如故死而转生,骤登荣位,他们除了讶异,只剩故人徒儿仍活在世上的欢欣,并无苛责,亦无失望。
因为他们知道,封如故是这世上顶邪却又顶好的孩子。
三门素来心齐,但其他道门则未必。
有人直入主题,喝问道:“唐刀客在何处?”
封如故整敛表情,凌空拍击三掌。
很快,陆护法发力扭着韩兢,将手戴抑灵铐的韩兢推跪在了无师台上。
韩兢面纱已除,只着一袭素净青衣,如墨长发盖住面颊两侧,粗粗掩去了五官轮廓,只余一身疏冷的青竹气质。
常伯宁微微闭了眼睛。
人群之中的荆三钗眉头一皱,觉得此人眼熟得有些怪异,可一时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暂时看不出个所以然的玄极君则淡淡袖手,昂起下巴,冷道:“封门主有何证据,能证明此人便是唐刀客?”
封如故也不赘言,凌空掷出一物。
一枚灵光浮出,于虚空间流转如漩涡,将周围本就黯淡的天光又夺去了三分光彩后,辟出一片长十五丈,宽十丈的方状光屏。
封如故:“我门中弟子身上所携的‘灵犀’效用,道门皆知,可记事录情,如实还原。此为铁证。请诸君观之。”
这确然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灵犀”之中清晰地呈现了,在两年半之前,第一名死者是如何倒在唐刀客的脚下的。
那人连一点挣扎和痛苦都未曾有过,面上只余一丝浅浅的、未及放大的诧异。
唐刀冷锋过处,收割一魂,取走一命。
他背负着尸首,翻山越岭,放在他精心策划布置已久的所在,将头脚按东南西北的方位,各自摆放平直,像是在精心伺弄摆放一盆花草。
韩兢微微昂头,直视自己那堪称罄竹难书的所作所为,神情淡然。
“灵犀”中记录的画面,终结在少女文慎儿的颈脉被割断的一瞬。
这一刀,与之前他干脆利落的刀锋落势全然不同,险伶伶一刀,文慎儿便仰倒在温泉之中,喉间鲜血与滚泉相冲相涌,四周渐成一片沸腾的血泽。
文慎儿作为最后一名被杀之人,要构成“封”字中的收尾一点,需得割下头颅,是而韩兢没有再收敛刀势,好方便下刀。
见状,文润津悲愤狂哮一声,丝毫不觉身旁长子文忱惨白如纸的面色。
好在,封如故没有将“灵犀”的内容继续放下去。
常伯宁看到中途,便已哑然无声,错过脸去,不忍再看。
在场道门,稍有血性之人,无不悲愤顿足,怒目相视,目光纷纷如刀,恨不得将那跪伏在地的唐刀客凌迟成泥,剁作肉酱!
人群之中,亦有质疑之声:“怎么只有十五人被杀的留迹?霞飞门的外门弟子边无涛呢?”
封如故并不急于一一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