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孟雪枝最讨厌的,便是这类口蜜腹剑的姿态。
她眉梢微挑,声音依旧平静温婉:“母亲的话雪枝记下了,只是朝堂之事复杂,恐怕还需父亲定夺。”
这一句话既不失礼数,又巧妙地回避了周氏的提议,隐隐表明她不需要旁人插手。
周氏见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了一瞬,但她毕竟是擅长装腔作势的人,迅速恢复了柔和的笑容,轻叹道:“唉,你这孩子,向来聪慧,自然知道分寸。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言了。”
孟雪枝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是一片从容。
周氏不过是想借此挫她的锐气,却也懒得与她多做纠缠,便微微低头,淡淡道:“母亲费心了,雪枝不敢再耽搁,先去见父亲。”
周氏含笑点头,眼中却依旧透着几分得意:“去吧去吧,你父亲等你多时了。”
孟雪枝刚走到正厅,便听见一阵沉闷的咳嗽声自内传来,紧接着便是孟长青威严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还不进来!”
声音中透着几分恼怒,仿佛是蓄积已久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孟雪枝心中早已预料到今日必会迎来父亲的怒火,但她依旧面不改色。
她抬步走入厅堂,行礼问安:“父亲。”
声音恭敬,言语间自有几分距离感。
然而,孟长青根本没有给她片刻缓冲的余地,他重重一拍案几,双眼圆睁,气得须发皆动:“孽女!你还敢有脸回来?!”
孟雪枝微微抬眸,眼见父亲的怒火已然在胸中翻腾,却依旧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眼中闪过一丝冷静:“父亲召我回府,雪枝岂敢不从?”
孟长青闻言,似乎更加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指着她骂道:“孽女!你还敢顶嘴?你可知道今日朝堂上的事是怎么一回事?!”
孟雪枝早已料到,父亲将陆怀远在朝堂上的发难怪罪到她身上,但她心中并不慌乱,只是平静地问道:“父亲,今日朝堂之事,确与孟家牵连。雪枝虽在府中,并未得知内情,尚请父亲明示。”
她的话语间透着清冷,仿佛丝毫没有被孟长青的怒气所影响。
孟长青冷哼一声,手掌一挥,仿佛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你以为自己嫁进靖王府,便可高枕无忧,置孟家的事于不顾?陆怀远在朝堂上弹劾孟家,说我教女无方,皇上已有猜忌之意,你身为孟家女儿,这件事难道与你无关?!”
孟雪枝心中一动,却依旧不显慌乱。
陆怀远的弹劾她早有预料,但父亲迁怒于她,却未免显得荒唐。
她目光微垂,语气平静:“父亲,陆怀远此番发难,恐怕不过是别有用心,皇上自会明察。”
她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字字有理,没有让自己背负不必要的罪名。
然而,孟长青并不为她的镇定所动,反而更加恼怒。
他狠狠拍了拍桌案,目光如剑,直射向孟雪枝。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真当自己嫁入靖王府,便能摆脱孟家的掌控?你生是孟家的人,死也是孟家的鬼!如今孟家被人弹劾,皇上动怒,你却装作事不关己,还敢顶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