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象征性的敲门也直接省略,主管一抬脚重重踢开了门,门页打在墙壁上,微微震颤。
室内布局狭窄,外窗大开,昏暗的光线裹挟漫漫清风卷入室内。铁架床下铺无人,上铺的青年支起了半边身子,眼皮仍紧密地粘连在一起,半梦不醒的模样。
“查寝。1床,你的舍友呢?”主管瞥了眼木桌上形单影只的一幅面罩,冷冷质问。
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手指随意抹去了洇出的泪花,青涿困得将头往下一点,“不知道。”
“可能出门锻炼了吧。”他拢了拢怀里的被子,将头斜搭在其上。
这主管不知为何似乎异常地针对他,连早上这一出突如其来的查寝也是将矛头对准自己。
“呵,”主管侧过身子,将狭窄的走道让给身后两名安保,“仔细搜查,一旦发现任何异物,立刻上报!”
“是。”安保领了命,开始地毯式地四处搜寻。木头铁架的移动碰撞声富有节奏,竟将青涿催眠得险些再度睡着。
这麻雀肚一样的小屋舍一眼就能看清楚,有可能藏匿物品的地方无外乎这几种:门后、床底、桌洞、衣柜。
很快,便有一名安保拉开了衣柜木门,浓郁而经久不散的肉香争先恐后地溢出,白衣人猛地后退几步,捂着胃弯腰干呕起来。
主管的目光一瞬间凌厉起来,“让开!”
他一把推开了挡路的安保,走到了大开的柜门前。
衣柜内的衣物被他一层层剥开,堆叠在柜底的服饰也被揪起一把扔到泥灰的地砖上,发出可怜的“噗噗”声。
直到柜内一点衣服也不剩,仅留一层光秃秃的木板时,他也没能找到散出异味的源头。
“异物呢?你藏到哪里了?”主管猛地一转头。
青涿不知何时已下了床,颀长的身影正靠在大门边。铁门正敞开着,一群好奇的职工们聚在门窗边,小声地交头接耳。
“找不到就对了,”他摇摇头,“根本没有什么异物。”
主管冷笑一声,蹲下身抓起地上掉落的一件白色衬衣,走过来,将它凑到青涿眼底下,“没有异物,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在密闭空间的熏染下,衣柜里的衣服也沾上了浓郁的肉香。主管伸手一递来,聚在门窗边的职工们纷纷掩鼻散开。
青涿掀开眼皮,一手接过衣服,另一手拍了拍它刚刚沾上的灰,随后丢到木桌上,“我以前在肉铺工作,经年累月,衣服沾上味道,很奇怪吗?”
“还是说,”他身子后退几步,走出了宿舍,融进那群凑热闹的职工中,“主管觉得我们这种弃暗投明、抱着虔诚之心皈依吾神的信徒是罪大恶极的呢?”
他站在人群之中,与主管相对而立。
耳边的交语声更加明显,嘈嘈切切仿佛一锅煮沸了的水,上下翻涌着活力的水泡。
这是一种很简单浅显的谈判方法——将自己涉及的利益嫁接到大部分人身上,使自己与群众达成战线上的统一,此时敌方要面临的就是大众的舆论与反抗。